泄露真相者，往往都是这样的下场

西游路上，取经团队所遇凶险，好几次都有人提早报料，但报料人基本都是游戏设计者事先安排好的，如山神土地、六丁六甲、菩萨、太白金星等，他们或现真身，或扮凡人，对取经团队发出“前方高能预警” ，让通关者有个心理准备。但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报料人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神仙，而是一个卑微的凡人，而且，他一开始并不想报料。他就是比丘国的小驿丞。驿丞，差不多等于迎宾馆负责人，或者涉外招待所所长，不算官，但也是一小公务员。我老家的地方戏，潮剧《金花女》，有一句经典唱词：“驿丞细细是老爹。 ”就是说，驿丞官职再小，在老百姓眼里，也是“父母官” 。

【驿丞】34×34cm 水墨｜河夫作品如果不是这位“老爹” ，取经团队就无法发现，看似繁荣昌盛、岁月静好的比丘国，竟有那么多的婴儿横遭毒手。那是第七十八回，取经团队经过了最凶险的狮驼国，走了几个月，在一个“阴阴透骨冷”的冬天，走到了比丘国地界。最早向他们透了点料的，是一个在城门那边晒太阳的老兵。当孙悟空问他这是什么地方时，他说：“此处地方，原唤比丘国，今改作小子城。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样的改名是很奇怪的，比丘国，那还是正常国家的名字，小子城？什么鬼。孙悟空疑惑，唐僧不解，只有八戒自作聪明，说：“想是比丘王崩了，新立王位的是个小子，故名小子城。 ”照他的猪逻辑，那咱们东边那邻国，也早就该叫“小子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了。所以唐僧也说“无此理” ，沙僧也觉得这只是那老兵在胡说八道。但师徒四人也没再问下去，径直进城。就这样，取经团队失去第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因为我们知道，比丘国改名小子城，并不是官方正式改名，而是民间流传的说法，这说法后面，就隐藏着这国一个惨绝人寰的真相。那老兵既然把这不正常的改国名一事告诉境外来的人，肯定是要再透露点什么的，可惜，取经团队急着进城，没再问下去。接下来进城，就看到了“家家门口一个鹅笼” ，鹅笼里，都是五至七岁的小男孩。这时候，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把这奇怪现象跟改国名一事联系在一起了，但唐僧听孙悟空一说，也只是“疑思不定”而已。历史就这样把捅破真相的机会，给了一个小小的驿丞。作为迎宾馆负责人，驿丞尽职地接待了境外来的取经团队。安排停当，吃过饭，歇息之前，唐僧忍不住，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开始他还以为，各国养育孩子的风俗习惯不同，会不会是比丘国这里习惯对小孩进行笼养，驿丞听到他这么一问，赶紧附耳低声说：“长老莫管他，莫问他，也莫理他、说他。请安置，明早走路。 ”很明显，这是恐惧。但他越恐惧，唐僧越要问个明白，一把扯住不让他走，驿丞还是摇头摆手说：“谨言！谨言！”这时候唐僧表现出少有的轴来， “一发不放，执死定要问个详细” ，驿丞无奈，才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将这国发生的惊天真相说了出来：为了给荒淫的国王续命，准备挖1111个男孩的心肝当药引。也因此， “人家父母，惧怕王法，俱不敢啼哭，遂传播谣言，叫做小儿城” 。可怜这些受害者家属，连哭都不敢，只能“传播谣言” ，说这国已改名叫小儿城，目的，不过是想引起境外势力注意，也许还有一丝希望在。既然连哭都不敢，在比丘官方媒体描述下，这些为了国王的长寿而献出自家孩子的家属，自然也是情绪稳定的。所以，取经团队刚进城时，看到的都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一面：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高挂帘万户千门生意好，六街三市广财源买金贩锦人如蚁，夺利争名只为钱礼貌庄严风景盛，河清海晏太平年对外泄露了真相的驿丞，其实一直处在恐惧之中，所以叮嘱唐僧“明早到朝，只去倒换关文，不得言及此事” 。直到第二天，唐僧准备去倒换关文，那驿丞还再次“附耳低言，只教莫管闲事” 。因为他很清楚，不管什么人，敢管这事，就是找死，如果唐僧说出此事，他也是一个死。忍不住说出真相，说完又很怕受到连累。这样的心理，我们太熟悉，也太好理解了。除了这恐惧的小公务员，当唐僧刚得知此惨剧，痛哭流涕，破口大骂比丘国王时，另一个人的表现，也颇具代表性——他就是境外分子之一的八戒。且看，八戒是怎么安慰师父的：“师父，你是怎的起哩？专把别人棺材抬在自家家里哭！不要烦恼！常言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他伤的是他的子民，与你何干！且来宽衣服睡觉，莫替古人耽忧。 ”他杀他的国民，关我们什么卵事。这里所谓的“别人” ，既是别国的人民，也可以是别省、别市，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才是明智的。明智，明智，多少恶行假汝之名而行。看到吧，猪为什么是猪，世界上某些地方为什么总是会发生人道灾难，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猪逻辑大行其道。再说那小驿丞。后来，当国王听信妖怪国丈的话，派三千御林军将驿馆团团围住，锦衣官问唐僧在哪里时：慌得那驿丞战兢兢的跪下，指道：“在下面客房里。 ”这真是吓尿了，指出唐僧所在，也许能逃过一死。但是，从这一刻起，这位向境外势力透露真相的小驿丞，就人间消失了。直到南极寿星前来收回完成任务的白鹿，孙悟空将1111个婴儿送回，取经团队离开比丘国……再也看不到驿丞的影子。他遭遇了什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别忘了，当他终于忍不住想向唐僧报料时，先“屏去一应在官人等” ，就是前面说过的，将其他工作人员支开。可这么一来，谁都知道他想干嘛了，那些工作人员中，会不会有人去跟朝廷告密？没有才怪。以后，看谁还敢老子到处说。分页标题

泄露真相者，往往都是这样的下场｜西游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