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博报告杂志」RR · 私享家 | 比雅克·英格斯：建筑界的 MR. B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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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雅克·英格斯（Bjarke Ingels），摄影：Jonas Bie
当我在比雅克·英格斯位于哥本哈根的公司办公楼里见到他时，尽管他刚从墨西哥乘飞机回来，但这位建筑师却令人惊讶地散发出跳跳虎般的勃勃生机。他坐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时差反应的迹象。英格斯在椅子上跃跃欲试，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或者做上一套健美操的冲动。然而，如果他要完成那一系列正在进行的非凡项目，这种活跃的情绪必不可少。实际上，这些项目实在太多，足以让他这家成立 14 年的公司在未来 18 个月内总产出翻一番。
比雅克·英格斯斯集团 (Bjarke Ingels Group ，又称 BIG) 接受的著名委托项目包括 : 老佛爷百货公司（Galeries Lafayette）的新香榭丽舍旗舰店、爱彼 (Audemars Piguet) 在瑞士的新手表博物馆、谷歌(Google) 在加利福尼亚州的 3 个园区——其中 2 个与托马斯 ·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合作，以及曼哈顿的几座标志性建筑。但是比雅克看起来既没有被这种压力吓到，也没有不堪重负，相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压力。他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像卡尔文和霍布斯那样乱七八糟，说话时脱口而出，言语间偶有停顿，表明他正在更新或修正自己的想法。 “我们做的每个项目都必须确定世界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或者说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停顿， “然后讨论后果、冲突、问题和潜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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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丹麦世博馆（Danish Expo Pavilion）
事实上，在每一个新项目中，英格斯都在努力重塑自我。无论是谷歌 Sunnyvale 园区可以兼做步道的倾斜屋顶，还是与附近山峦相呼应的中国台湾花莲民居那一直延伸到覆盖着植被的陡峭外墙，英格斯的设计都大胆地打破规则，用几何和材料创造一个属于 21 世纪的创新建筑世界。英格尔的招牌动作，就是颠覆预期。
至少在那些最了解比雅克的人看来，无限的活力和勇气，都是属于这位 45 岁丹麦人的典型品质。伦敦蛇形画廊 (Serpentine Galleries) 的艺术总监 Hans Ulrich Obrist回忆道：“从一开始，我就被他惊人的活力震撼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没有创办公司，但那时他就一直有着宏大的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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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斯设计的爱彼“创始人之家”博物馆，将一个半隐半现的圆形建筑，融入到汝山谷周围的风景之中。
“活力”是比雅克的一个关键词， “宏大”（BIG）则是另一个，这不仅仅是他公司的名字，尽管爱说双关语的英格斯像个学生气的孩子似的，喜欢重复他是多么高兴这家公司网址因其丹麦来历而成为 big.dk 。比生活更伟大、更勇敢、更宏大——这是他处理一切问题的方法。在这个以平均主义和克制著称的国家，这也是一种震撼人心的激昂。北欧世界推崇一种安静的和谐，这种和谐被编入了一个被称为詹代法则的体系中。为解释这个概念，他采用了一个虽然有些瑕疵但使用最广的比喻——恒温器。英格斯自信地笑着说，考虑到它可以调节和维持温度，使所有东西保持在同一水平，所以它在这里被设计出来并不是巧合 ( 但他的说法是错的，恒温器最初是在苏格兰发明的 ) 。 “詹代法则就是一个社会恒温器，它能让每个人都保持平衡，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我留在哥本哈根，我想我会得幽居病的。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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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 建筑事务所哥本哈根办公室内部
作为牙医母亲和工程师父亲的第二个孩子，早年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英格斯会离开丹麦，更不用说成为一个世界级的建筑天才。他在首都郊外一栋简朴的单层住宅中长大，像其他丹麦孩子一样玩乐高玩具——不过，与同龄人不同的是，英格斯后来设计了新的乐高屋互动博物馆 (Lego House interactive museum)，该博物馆三年前在丹麦西海岸的乐高总部开业。他早期的人生理想并不涉及建筑：他是一个漫画迷。 “不是超级英雄那种，而是欧洲人，尤其是意大利人的情色漫画， ”他笑着补充说， “我自己也画。 ”他身上有种狂热的书呆子气质，他说服自己的朋友，《权力的游戏》中詹姆 ·兰尼斯特的饰演者安排他在这部剧中客串一个角色。三部《黑客帝国》他都非常喜欢：“我经常为后两部辩护。对续集的不满是可以预见的，但它们确实有存在价值，任何思想都无法被以同样的方式讲述两三次。 ”尽管从未从事专业的漫画创作，但他在2009年实现了自己童年的梦想，出版了自己的漫画作品《是即是多》(Yes Is More) 。
在位于哥本哈根的丹麦皇家美术学院学习期间，英格斯在雷姆 ·库哈斯 (Rem Koolhaas) 的大都会建筑事务所 (OMA) 实习，并发现了自己对建筑的兴趣。在库哈斯的指导下，他在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全职工作，在那里奥布里斯特第一次遇到英格斯，当时这位馆长（同时也是库哈斯的长期合作者）正在和 OMA 的创始人一起合写一本书。奥布里斯特回忆道：“这个办公室是建筑界的苗圃，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年轻合作者，很多后来都成为了著名的建筑师。 ”从 Fernando Romero 到Joshua Prince-Ramus ，这里孕育了许多引人注目的新人才，他们被称为“库尔帮”（Kool Gang）或“小雷姆斯”（Baby Rems）。奥布里斯特说，即使在这么多天才的头脑中， “比雅克仍然在我和他的第一次谈话中就脱颖而出”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其个性的力量，与建筑师中司空见惯的沉着冷静和过分理智形成了鲜明对比。英格斯雄心勃勃，他没有在大都会建筑事务所逗留多久，而是在 27 岁的时候就独立创业，四年后，也就是2005 年成立了 BIG 。这在任何行业都是一个大胆的举动，但在建筑领域尤其非同寻常，因为许多杰出的建筑师是在 50 多岁或更晚的时候方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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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斯设计的位于哥本哈根的 VM 住宅（VM Houses）
不过，从一开始， BIG 就显得前途无量，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英格斯的自我推销能力。当他的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他就把每一个激发人们兴趣的设计都扔到网站上，无论是设计概念、失败的竞争项目，还是客户提案，并隐隐暗示，这家 BIG 公司的规模比想象中要大。如今，他不再需要这样的暗示了，英格斯现在有大约 500 名员工，分布在丹麦以及伦敦、巴塞罗那和布鲁克林的不同办公区。该公司仍然将设计上传到网站上以凸显其透明性，不过哥本哈根办公室的客人并没有同样的创意空间——这里有严厉的标志警告访客不要从建筑内部拍摄或发布图片。
禁止发布图片的禁令颇有讽刺意味，因为英格斯本人是一个狂热的 instagram 用户，他和 74.9 万粉丝分享自己和密友的照片，以及他的工作和生活，比如他每年都去火人节，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伴侣、西班牙建筑师Ruth Otero——“她的热情和精彩，让我心驰神往” 。尽管一些评论家对他毫不掩饰的自我推销嗤之以鼻，但更多的人则对这种苛刻的非议不屑一顾。比如他的朋友、现代艺术博物馆 (Museum of Modern Art) 馆长 Paola Antonelli 说道， “他的沟通能力非常出色，他有着强烈的热情、好奇心和冒险精神，你可以从他的社交账号中看出来。他很擅长这个，因为他能意识到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转化。 ”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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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 BIG 设计建造的位于哥本哈根的 Amager Bakke 垃圾发电厂，上面覆盖着一个滑雪场公园。
凭借天才和努力，英格斯早期赢得了几个备受瞩目的项目，但几乎都是丹麦国内的。事实证明， 2010 年对 BIG 公司和英格斯本人而言都是一个转折点。就在那一年，他搬到了纽约，摆脱了詹代法则的束缚，得以驰骋于更大的市场之中，与此同时，在上海世博会期间，丹麦在他的设计指导下首次推出了一个诙谐的展馆。英格斯总是魅力十足，他凭借广泛的人脉，争取到了从哥本哈根海滨借用原版小美人鱼雕像的机会，并将其在中国安置了几个月。他用家乡港口的水灌满了一个泳池，然后在泳池周围建造了一系列螺旋式自行车道，游客可以步行或借用展馆的自行车在此环绕行进——这是对自行车风靡的哥本哈根的另一种致敬。 “这就像把自由女神像搬来了六个月， ”他回忆道， “所以我们在展馆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将现场图像传送到暂置在她平时所坐位置的大屏幕上。 ”这个项目广受赞誉，为他赢得了荣誉以及众多的委托和邀请——包括同年参加威尼斯建筑双年展。
奥布里斯特 2016 年聘请比雅克设计的蛇形画廊的夏季展馆更受欢迎。每年，奥布里斯特都邀请建筑师在现场设计一座梦幻建筑，英格斯很荣幸能够追随弗兰克 ·盖里（Frank Gehry）、扎哈 ·哈迪德（Zaha Hadid）和他的老上司库哈斯等人的脚步致力于此。他的设计被策展人描述为“这个系列中最具戏剧性、最壮观的展馆之一” ，由玻璃纤维砖巧妙地堆叠成一个可变形的结构，像一面艺术攀岩墙。从不同的角度，它看起来或不透明或半透明，或二维或三维。奥布里斯特说过， “正如法国俗语所说，他有着惊人的信念和说服力，非常健谈，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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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高屋互动博物馆，三年前在丹麦西海岸的乐高总部开业
从那时起，英格斯的崛起更加迅猛，他的公司在纽约的需求量最大，但他一向对机会保持警惕，并以自己特有的热情投入到潜在客户身上。
去年年底，儿子的出生让英格斯更加专注于哥本哈根，但纽约仍然是他工作的重心。 BIG 已经在曼哈顿建成了一座金字塔式的 44 层楼建筑，位于西街 57 号 (Via 57 West) ，还有几栋大楼正在建设中。 “如果纽约是一个国家，那么它将是世界上我们投入最多的国家。当你想到纽约时，你会想到一个已经建成的城市，有着人造山脉构成的天际线，但是那里还有很多潜在的机会， ”他享受着那里工作所面临的特殊挑战。 “这里还有很多潜力，但其调控非常严格，平衡几乎到了极限。再加上极端的房地产价值，这使得某些在其他地方行不通的事情突然变得可行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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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rove at Grand Bay
双塔住宅仿佛在迈阿密的天际线中舞动
以切尔西正在建造的一对塔楼“十一号”（the XI）为例，形似一对跳舞的情侣，在相互调情般舞动着飞向天空，设计最大限度地增加了建筑面积，同时又不影响视野。项目的开发者 HFZ 资本集团的 Ziel Feldman ，回忆起和英格斯共进午餐时讨论这个问题的情景——在午餐结束时，建筑师已经在餐巾纸上草拟了一个初步概念。 Feldman解释说：“他几乎拥有超人的能量，但并不自大。他会从内而外设计，而不是从外到内，他不会建造那些你无法居住的华而不实的漂亮建筑。 ”
英格斯特别喜欢这种设计的挑战。 “就‘十一号’而言，这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这两座建筑与其周围环境之间的唱和，因为它被划分为与高线相对应的各种要求：最小距离、最大立面长度，诸如此类， ”他说， “这实际上更像是对环境的彻底改造，而不仅仅是一个设计提议。 ”在建的十几座大型建筑中，还有一座是瑞士的爱彼“创始人之家”博物馆（Musée Atelier Audemars Piguet）。该品牌的历史记录者 Michael Friedman 与英格斯在该项目上密切合作。英格斯设计了一个半隐半现的圆形建筑，融入到汝山谷（Vallée de Joux）周围的风景之中。 Friedman 评论道， “他毫不掩饰自己，这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比起一走进他的空间就惊叹不已，他更希望你第500次走进时仍然叹服。 ”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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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 建筑事务所在曼哈顿建成了一座金字塔式的 44 层建筑，位于纽约西街 57 号。此处为西街 57 号鸟瞰图，摄影师伊万·巴恩（IWANBAAN）。
英格斯看到了爱彼和自己的公司之间在商业上的相似之处。 “今天，整个世界都是关于硬件和软件的，但是硬件只是一个容器，优秀的内容还是要看软件。 ”他说， “但在建筑或制表业则不然，因为在那里形式就是内容，而形式在丹麦语中就是设计的意思。 ”
英格斯现在的作品包括无数的办公室、公共建筑、公寓大楼和文化综合体，但是在 BIG 档案馆里，却很少有私人住宅，大多数邀请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业主不愿像英格斯要求的那样全力投入项目。 “为别人造房子就像是绘制肖像画，捕捉到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他们的个性，所以他们必须花些时间和我们在一起。 ”他会考虑未来接一些这样的项目，但只会从愿意一起参与和探索的客户中选择。 “设计必须是去完成某个人的梦想，虽然不一定是我的（而是别人的）。因为如果不是，我们何必还要费心去做呢？”英格斯的确在私人住宅方面放纵着自己的创造力，其中包括一个前所未见的加勒比建筑群的创意：通风、开放，每当飓风来袭时，它都能像蛤壳一样关闭，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防风雨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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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完成了一处私人住宅，但那里并没有人类居住：英格斯在哥本哈根动物园 (Copenhagen Zoo) 后面为一对大熊猫新建了熊猫馆，这对大熊猫将从中国借居于此，这项合作是他在上海世博会上取得成功之后达成的。这并不是他在哥本哈根的唯一一个新项目，显然他仍然很享受在那里工作的机会。包括一座奇特的发电厂，位于城市的郊区，将垃圾转化为能源，并在起伏的屋顶上建造了一个滑雪场，现在也在运营中。英格斯充满了热情和才华，他是库哈斯和 P. T. 巴纳姆（P. T. Barnum）的混合体，同时也是一个过分早慧、精通社交媒体的青年。当然，与大多数像他这样地位的建筑师相比，他真的只是个年轻人。 “别忘了，他还只有 40 多岁， ”奥布里斯特说， “属于他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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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MARK ELLWOOD
图 | Bjarke Ingels Group
译 | 潘亚薇
【「罗博报告杂志」RR · 私享家 | 比雅克·英格斯：建筑界的 MR. BIG】编辑 |石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