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牛李党争趣事：双方互用传奇小说抹黑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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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牛李党争趣事：双方互用传奇小说抹黑政敌】唐代烧尾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中国古代官场中，拉帮结派现象层出不穷。当派系势力坐大之后，必然争权夺利，党同伐异。因此，朋党之争历来是政治生活中的一大痼疾。有的王朝走向衰落乃至灭亡，根源便在于朋党之争。如唐代后期的牛李党争，就是加速唐朝灭亡的重要推手。
中晚唐时期，士族势力逐渐衰微，庶人阶层通过科举进入了政权的核心。而原来掌握大权的士族又不甘心放弃政权，于是同庶人出身的官员争夺权力，由此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朋党之争。士族官员以李德裕为首，故称李党。庶人官员以牛僧孺为首，故称牛党。牛李党争始于宪宗时期，贯穿穆宗、敬宗、文宗、武宗诸朝，到宣宗时期才结束，双方互相倾轧了近40年。其中，穆宗、敬宗二朝，牛党颇为得势。文宗时，党争最为激烈，有时两党之人同朝为相，却处处针锋相对，互相排斥，以致文宗感叹“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武宗时，李党在争斗中胜出，独掌朝政，牛党尽数被赶出朝廷。宣宗时，牛党夺回朝政大权，李党则纷纷被贬谪，最终以牛党苟延残喘、李党离开权力中心而结束。
牛李党争中，双方除了在政治上互相排斥之外，还不择手段大搞人身攻击。当时正在兴起的传奇小说，便成了他们抹黑政敌的舆论工具。这些传奇小说的内容，往往是“桃色新闻” ，说起来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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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李娃传》剧照
《李娃传》是一篇抹黑李党成员的传奇小说。唐代妓女社会地位低下，士族子弟如果娶妓女为妻，会被视为奇耻大辱。可这篇小说却虚构了京城长安妓女李娃与士族子弟荥阳公子历经磨难、最终结为夫妻的故事。而且，出身于风月场所的李娃，嫁入士族豪门之后，居然变成了贤妻良母，还被封为汧国夫人。生的四个儿子，个个都做了大官，娶妻都是豪门大户的千金。小说的主题表面看是赞美妓女从良，实际上是讥讽和蔑视士族门阀制度。
这篇小说的作者白行简是白居易之弟。白氏兄弟属于牛党。唐宪宗元和十年（815年），白居易遭李党陷害，被贬为江州司马，令白氏兄弟十分恼火。白行简在愤懑之下，写了这篇小说，用来抹黑李党和士族。小说中的荥阳公及其公子，据说是影射李党成员郑亚、郑畋父子。作者虚构郑亚娶了妓女，郑畋是妓女所生，从而破坏其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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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霍小玉传》剧照
《霍小玉传》则是一篇抹黑牛党成员的传奇小说。小说写的是长安名妓霍小玉与陇西书生李益的爱情悲剧。李益进士及第后，滞留京城等待委派官职，与艺妓霍小玉相爱，共同生活。后李益授官郑县主簿。临行之时，霍小玉忧心忡忡，怕他变心。李益则信誓旦旦，说明年三月一定前来迎娶佳人。但李益回乡省亲时，却在父母安排下迎娶了一官宦人家的女儿。李益于是断绝了与霍小玉的音信。霍小玉苦等情郎不至，过于忧伤，一病不起。许多人为之愤愤不平。有一次李益进京办事，被一侠士强行拉去见霍小玉。霍小玉见到李益，悲愤交加，气绝身亡。小玉死后，化为鬼魂作祟，令李益终生不得安宁。
《霍小玉传》的作者蒋防，是李党成员。小说中的李益，也确有其人，系牛党成员。蒋防与李益原本是同僚，因卷入牛李党争，两人成了政敌。蒋防为排挤李益，在小说中将他塑造成一个背信弃义的负心郎形象，使之臭名远扬。唐穆宗长庆年间，李益被罢去右散骑常侍职务，据说与这篇小说对他的抹黑有关。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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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王昭君》剧照
《周秦行记》是一篇陷害牛党领袖牛僧孺的传奇小说，据说是李德裕的门客韦瓘假托牛僧孺之名而作。小说以自述的方式，描写牛僧孺在唐德宗贞元年间举进士落第，返乡途中的艳遇故事。小说中的牛僧孺行至伊阙南道鸣皋山下时，因天黑迷路，误入薄太后庙，冥遇历史上的几位著名美女——薄太后（汉高祖刘邦的嫔妃、汉文帝刘恒的生母）、戚夫人（汉高祖刘邦的嫔妃）、王昭君（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汉元帝时和亲匈奴）、杨玉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唐玄宗的贵妃）、潘淑妃（南朝齐第六位皇帝萧宝卷的贵妃）、绿珠（西晋富豪石崇的宠妾）。众人饮酒作乐，吟诗酬唱，十分尽兴。最后，薄太后还让王昭君给牛僧孺作伴陪睡。天亮前，薄太后让牛僧孺离开，众美女依依不舍。天亮后，牛僧孺再去寻找薄太后庙，发现那儿只有一座破庙，昨晚所见景象荡然无存。
这篇小说传开后，李党领袖李德裕专门写了一篇评论，攻击牛僧孺放荡无底线，竟胡乱编造冥遇帝王后妃的荒诞故事，实属心怀不轨。此外，小说中有借杨玉环之口嗤笑唐德宗之语句：“沈婆的儿子竟然做了天子，真是奇闻。”这个“沈婆” ，是指唐德宗的生母沈珍珠。沈珍珠在安史之乱中曾两次落入叛军之手，最后下落不明。文中称唐德宗为“沈婆的儿子” ，显然是对先皇无礼，大逆不道。要知道，唐德宗是当时的皇帝唐文宗的太爷爷呢。好在唐朝比较开明，没有文字狱，唐文宗读了这篇小说，并未向牛僧孺问罪，而是一笑了之。李党陷害牛僧孺的目的，也就未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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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裕VS牛僧孺
唐代传奇小说中，涉及牛李两党人物的故事还有许多。有些故事虽然出自后人的小说集，但素材可能来源于牛李党争时期的相互攻讦。如《云溪友议》中记录的李党骨干成员李绅的故事，就极有可能是牛党为抹黑李绅编出来的。李绅发迹之前，经常到一个叫李元将的人家中作客，每次见到李元将都称呼为“叔叔” 。等到李绅发迹之后，李元将因为要巴结他，主动降低辈份，称自己为“弟” ，称自己为“侄” ，李绅都不高兴。直到李元将称自己为孙子，李绅才勉强接受。还有一个姓崔的巡官，与李绅有同科进士之谊，有一次特地来拜访他，刚在旅馆住下，其仆人与一个市民发生争斗。李绅接案后，竟将那仆人和市民都处以极刑，并下令把崔巡官抓来。李绅说：“过去我曾认识你，既然来到这里，为何不来相见？”崔巡官连忙叩头谢罪：“刚刚来到旅馆歇下，因为天色已晚，相公是尊贵的人，不适当的时间不敢冒昧前来拜访，望能恕罪，放我一马。”可李绅还是把他绑起来，打了二十杖。当时人们议论纷纷：“李绅的族叔反过来做了他的孙子，李绅的友人成了被他流放的囚犯。”这两个小故事对李绅的负面描绘显然十分夸张，真实性令人怀疑。
当年学习《文学概论》这门课时，老师告诉我们文学具有三大社会作用——认识作用、教育作用、审美作用。可从唐代牛李党争中，我们不难发现文学其实还具有舆论工具的作用。牛李两党长期互相编故事泼脏水，最后搞得双方都声名狼藉，说明唐代传奇小说在制造和鼓动舆论方面的作用十分显著。平心而论，牛党领袖牛僧孺和李党领袖李德裕都很有才华，也很清廉。但只要一涉及党派，便立刻失去理性。他们陷在朋党之争的泥潭中，不能自拔。朋党之争，不仅是中晚唐政坛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是所有专制王朝摆不脱的宿命。（文/谢志东）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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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唐代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