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杨已上诉？我信你个鬼

进入5月以后，以美国《游泳世界》打头，国内多家媒体跟进，突然纷纷报道说，孙杨已经向瑞士联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诉，上诉的具体时间是4月30日。一家叫《红星新闻》的媒体有鼻子有眼地说，瑞士法院已正式受理，卷宗编号是4A_192/2020 。另一家叫《环球资讯广播》的则表示， NONONO ，人家只是收到了孙杨的上诉并建立了档案，但“并未就此案做出任何决定” 。就这么吵吵了近一个月，如今距传说中的孙杨提起上诉的日期也已满月。老实说，我对上述报道从一开始就不信，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 4月30日孙杨上诉早已过了规定的30天上诉截止期限。别说瑞士法院关于因疫情推迟案件审理的公告不包括上诉的受理（我有专帖分析），就算包括，人家是3月24日（？）发这个公告的，而4月8日瑞士法院公告栏中已出现了受理上诉案件的信息，整个4月份受理上诉不下5起，扣除10多天空档，孙杨4月底上诉也早过了规定期限。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所有瞎嚷嚷“孙杨已上诉”的媒体都只是外围信源。常识告诉我们，媒体的此类消息往往需要确证，未得到进一步确证的消息往往是很不牢靠的。其它媒体的跟风报道不算确证，这事的权威确证只能是有关当事方的正式宣布，比如，孙杨及其律师的微博宣布，瑞士联邦最高法院的相关公告，再不济也应该是被上诉人国际体育仲裁院（CAS）的官宣。这一切有吗？根本没有，所以这消息的可信度极低。如果从法理角度展开点分析， “孙杨已上诉”的消息就更不可信了。孙杨的上诉，从CAS仲裁的角度来说叫做“上诉” ，这是CAS与驻在国法院事先说好的一种制度安排，国际组织的活动必须接受驻在国法律的合法性监督。而站在瑞士联邦最高法院的立场，这种所谓“上诉”其实就是一桩刚发生的民事纠纷的起诉，不属于下级法院对案件一审判决后有关当事方不服判决提起上诉的性质。法院系统内的真正“上诉” ，被上诉人只能是一审判决的对方当事人，而孙杨上诉的被上诉人却不再是此前仲裁的对手WADA ，而是仲裁者CAS 。这样，他的所谓“上诉” ，其实就是一桩新发起的民事诉讼，属新案件的起诉性质。而对于民事起诉行为，世界上任何法院在决定是否受理的问题上都是有明确的期限规定的，比如中国法律就规定了7天的决定受理与否的期限，法院审查后认为符合受理条件，就在7天内出具受理通知书，认为不符合受理条件的，也在7天内书面告知起诉人不予受理。而现在传说中的孙杨上诉已提起一个月，试问，瑞士对民事诉讼受理与否的期限规定是几天？他们会如此拖沓、迟迟判断不了对一桩民事起诉该不该受理？我根本不信。毕竟现在只是审查该起诉是否符合受理条件，不是进行案件的审理。所以， “孙杨已上诉”的消息在法理上也严重存疑。前面分析了“孙杨已上诉”消息的严重不靠谱，不排除这是个假消息，说是假消息，不一定是媒体故意造假，但完全存在媒体作为外围信源没搞准真实信息、导致以讹传讹的可能。但是，我也不排除4月30日那天孙杨确实递交了上诉状的可能，也就是说，美国《游泳世界》的最初报道是确切的，只不过由于孙杨及其律师现在变得极其谨慎低调，瑞士法院及CAS是“法无授权不可为” ，故各方都不吭声，使得外围信源的消息得不到确证。如果这样，在传说中的上诉已经满月的今天，我认为事情只有以下两个可能：第一，瑞士法院在这一个月内的法律规定期限内已经向孙杨一方出具了不予受理的书面通知，理由就是上诉已过期。这算是“真上诉” ，却因孙杨一方没读懂瑞士法院的疫情延期公告不包括受理上诉而搞砸了，反正一年多来的整个事件中，孙杨团队显露的法盲程度也是没谁了，多搞砸一次不算什么。既然不予受理，法院及CAS就没有义务和权力公告，孙杨一方自然也就不响，就当没这回事。附带说一句，不予受理不是驳回，只有正式受理立案后，经法庭审理，才有“驳回”一说。《环球资讯广播》前些日子报道说法院尚未受理，存在驳回可能，这是法盲言论。第二，瑞士法院在这一个月内的法律规定期限内已经向孙杨一方出具了正式受理通知书，却因孙杨未按要求限期缴纳案件受理费用，导致法律认定的自行撤诉的结果。如果这样，这显然算是“假上诉” ，如同张炎夏教授所分析的那样。打过官司或懂点法的人都知道，你提起一桩民事诉讼，向法院递交了起诉状，不是法院通知受理了就算立案，法院随着寄发受理通知书，还会提供银行账号，书面通知你在规定期限内足额缴纳案件受理费用，钱交进，立案决定才算生效。所以，张炎夏教授提出质疑：瑞士法院的诉讼费“数额惊人” ， “明知胜诉概率为0的情况下还要去支付如此高额的上诉费、律师费？孙杨不是傻瓜。最鬼的办法就是寄一封上诉状（这不要钱），然后拒付上诉费（相当于撤诉）” ， “如果他不缴纳诉讼费，法院就不会受理，等同于他撤诉，这就玩大了” 。真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孙杨的上诉是在演戏，而撤诉同样不会得到瑞士法院及CAS公告的佐证，孙杨在国内舆论中仍然可以保持一段时间他“正在上诉”的形象。对于处在极度困境中的孙杨来说，保持这种形象实在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