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武|刘心武《邮轮碎片》写人的秘密，也是向改革开放致敬！ |小说|邮轮|石一

_本文原题：刘心武《邮轮碎片》写人的秘密，也是向改革开放致敬！
来源：河南工人日报｜采访人员奚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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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9日，著名作家刘心武最新长篇小说《邮轮碎片》在北京SKP书店发布，梁晓声、邱华栋、石一枫、尤小刚等到场助阵。
刘心武的《班主任》开创了“伤痕文学”的创作流派。他的《钟鼓楼》获得第二届茅盾文学奖，与《栖凤楼》《四牌楼》并称的“三楼系列”被誉为“新时代的北京风情画” 。他的《揭秘〈红楼梦〉》通过电视进入千家万户，掀起一股“红楼热潮” 。如今78岁的他，以一部《邮轮碎片》近距离描写当下中国，用碎片化结构多侧面勾勒中产阶级崛起的隐秘，用邮轮旅游致敬改革开放带给中国的变化。
刘心武表示，人民文学出版社设计的本书，封面写了一句话“你的秘密与谁有关” ，抓住了要害。这本小说是写人性、写人心的，写人的内心秘密的。文学的主要功能不在于通过文学肯定什么、否定什么，主要就是揭示人心。《邮轮碎片》中的人物，都是各揣自己全部的生命前史和内心秘密登上邮轮。不经意之间，不同人之间的秘密就会发酵、会摩擦、碰撞。读者大可以从政治角度、社会学角度，或者从道德角度来分析这个小说，但我想其实最主要的是得从人性的角度来领会作者的努力。人性是很难琢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么多年，为什么文学不死？就是因为人性永远不可能像其他学科一样，能够探讨出一个大家都认可的规律、意义或者是定理、公式，这是文学永远会存在，作家永远会存在的理由。
“我是不服老，一进入写作状态就忘记年龄了，写完了以后，哟， 78岁了，自己把自己吓一跳。 ”他说， “我是爱好写作的，所以我不管旅游也好，不旅游也好，在哪儿都是这个习惯，总是用作家的眼光观察生活、观察人，总是觉得有趣。我看到，记心里，慢慢让它发酵，形成积淀，形成一个素材积累。然后就像搞对象一样，缘分到了，灵感来了，自然就开始流动出你的文本了，小说也就写完了。 ”
刘心武解释道，小说中写到很多人物，我现在对自己以外的他者，对自己以外的生命，基本都能包容。我承认已经修炼到尽量都包容的境界。这个小说里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没有一个正面的榜样，也没有一个反面的坏蛋。有人说写了一个坏教授宙斯，被臭揍一顿，大快人心，我作为叙述者，没有大快人心。他很悲催，上个洗手间怎么就被打了？凭什么用私刑办法解决自己的怨恨。还有那个大忽悠滕亦萝，还有巧克力女士，有人说看上去就让人讨厌。但作为作者，我没有讨厌他们，每个人都有生存困境。这一点是我从《金瓶梅》里面学到的。开始我很不能理解《金瓶梅》的作者，你冷静得没有道理嘛！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爱无憎，死者自死，生者自生；每个人像苍蝇一样，拍死就拍死，其他的苍蝇从拍死的尸体旁边飞过去，无动于衷，生活继续发展。但是这样的文本有一个优点，就是冷峻，甚至有时候到冷酷的地步，然后勾勒出生活的原生态。这种原生态有精华也有糟粕，如果是糟糕的读者，会从《金瓶梅》里面取其糟粕，而好的读者，会懂得真正高级的东西，就是懂得每个生命都不容易，而且每个生命到头来都是那么回事，真是死就死了。作为写作者，吸收写作技巧也是吸取其中的一部分；而且我作为一个当代人，不可能像他那样没心没肺、那么冷静，也没必要那样做。但是，抑制住对人物的主观上的爱憎，是我一直努力做到的。有些批判都是通过别人的嘴，通过李四说张三、张三说李四，叙述者没有态度。中性叙述也是一个文本策略。分页标题
这部小说还写到90后、00后，对于小说中的具体人物，刘心武说，我小说里面的很多人物，读者会觉得，这点像某个人，那点像某个人，有的就是你自己吧？其实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作家写人物杂糅了种种人，嘴在浙江，人在北京，衣服在山东，这是虚构的形象，不是必须要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模特、实实在在的依据，我们最后都是要升华成艺术形象。比如小说中的年轻人渣渣很有趣，最后觉得老拥抱“丧文化”没什么意思，还得继续好好活着，乐观生存，于是改名查查，考察这个社会吧，然后跟着一个同事到农村参加丧葬活动，这样的写法有我的用意。 “邮轮”大家说有很多寓意，实际上我写的“邮轮旅游”也有很大的寓意，我是在向我们国家四十年改革开放致敬，向我们国家的进步致敬，向中国的崛起致敬。我们这一代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何为邮轮，邮轮旅游想都没有想过。我们都是改革开放的第一批受益者。
刘心武最后表示，改革开放以后养成一个新族群——中产阶级，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有一定的财力，所以要消费，要品尝美食，舌尖上的享受；第二个就是要走出国门，全世界旅游，哪儿都去。一开始去热门地方，比如巴黎、伦敦什么的，后来是南极、北极，再后来是哪儿有战乱都要去，比如叙利亚。这是新的中产阶级的想法，他们要邮轮旅游。小说就反映了新兴中产阶级的消费习惯，他们的人际关系、文化趣味，这实际上也是改革开放的成果。这首先是一件好事，但毛病也多；好像有点好笑，仔细想，这种追求有合理性、有自然而然的一面。
【刘心武|刘心武《邮轮碎片》写人的秘密，也是向改革开放致敬！】现场嘉宾从各自的角度深度解读了这部作品。梁晓声称这是一部“百衲衣”式的小说，用碎片缝制了中国社会的变迁史，同时，写人物到了一种无嗔无怒的冷静状态，让人受益。邱华栋称这是刘心武另外一部向《红楼梦》致敬的小说，在“洋气”的结构中让人体会中国风格。尤小刚认为作者用碎片化的方式写到了人与事的“临界状态” ，让故事变得很耐读耐看，是一幅徐徐展开的时代画卷。石一枫赞叹小说碎而不散，看似随意，实则严谨，这种写作上的控制力是老作家的功力所在。同时，刘心武的写作离时代很近，永远在生活的第一线，这是让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