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水蛭疗法200年前很流行首都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

首都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赵睿泽□医学人文学院谷晓阳
记得小时候，每到夏天，总会在小溪边看到滑溜溜、黏糊糊蠕动的蚂蟥，让人在炎炎夏日里心底发凉。但如果把时间回推到200年前，或许会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些野生水蛭收入囊中。作为一种有悠久历史的医用活体生物，水蛭因其吸血和抗凝的特性，成为医生眼中治疗特定疾病的有力工具。
水蛭是一种身体扁平的水生蠕虫，目前已知有300余种。医药界常规应用的品种多为医蛭科的日本医蛭和俗称金边蚂蟥的菲牛蛭等。医用水蛭拥有相对容易满足的“胃口” ，性情也较为温顺，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水蛭疗法的历史颇为悠久，最早的记载可追溯到古埃及文明。在第十八王朝法老墓的壁画中可以看到水蛭的存在。我国古医书《神农本草经》将水蛭归为下品药(指气味俱重，偏性大甚者有毒的药物），认为它有逐恶血瘀血的功效。明朝医药大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更加详细地记录了水蛭的药效，若“赤白丹肿、痈肿初起” ，可“以水蛭十余枚，令咂病处，取皮皱肉白为效” 。
西医史上素有使用水蛭放血的疗法。早在古希腊时期，西医鼻祖、名医希波克拉底提出了四体液学说来解释人体疾病与健康的机制，认为血液过剩、与其他体液失衡都不健康，放血因此成为非常流行的疗法。古希腊医生、诗人尼坎德在他的医诗《解毒剂》中描述了水蛭的医疗用途。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人们使用水蛭治疗各种各样的疾病，如血肿、痔疮、脓肿、头痛、癫痫、躁狂、抑郁、耳聋，甚至还有一些性传播疾病。中世纪，水蛭是医生的常备“医疗物资” 。有记录显示，理发的外科医生总会带着一根手杖（让病人能够抓住，使胳膊上的静脉更明显），一个盆子（用来盛水蛭），还有大量的亚麻绷带，以进行放血治疗。
17至19世纪，水蛭放血疗法在欧洲大陆掀起热潮，病人在一次治疗中使用水蛭的数量多达80条。在水蛭疗法风靡欧洲大陆的百余年里，质量最好的医用水蛭多来自瑞典和匈牙利。经销商用装满沼泽草皮和黏土的箱子承装水蛭寄出，运输途中需要不时弄湿土壤，移走死水蛭或病水蛭。这些箱子必须放在阴凉的地方，设置通风孔，浸入雨水中。
【水蛭|水蛭疗法200年前很流行】水蛭疗法的狂热时期有一位著名的吸血疗法支持者——法国外科医生弗朗索瓦·约瑟夫·维克多·布鲁塞斯。布鲁塞斯在医学界颇有声望，曾是拿破仑的内科医生。布鲁塞斯首次将水蛭应用于治疗血淤与慢性炎症疾病。针对外科疾病，他使用水蛭促进伤口愈合、清创修复；针对内科疾病，他认为水蛭能够起到内病外治的作用，为慢性疾病除瘀解滞。在治疗中，他常常一次性给病人用10~50只水蛭。
布鲁塞斯并非个例。在当时，不少法国医生在见到新入院的病人之前就开出水蛭处方。 1825~1850年间，欧洲水蛭供应需求达到顶峰，仅在1833年，法国就消耗了近4200万只水蛭。在同一历史时段，俄罗斯每年消耗大约3000万只水蛭；英国仅伦敦的一家医院一年就能消耗2万多只水蛭。由于放血治疗会让人脸色苍白，水蛭疗法甚至成了促成苍白肤色的工具，水蛭也因此跻身时尚界，成为服装设计的灵感，不少女士将水蛭绣上衣裙。
19世纪后半叶，医学界对水蛭疗法疗效的质疑越来越多，水蛭渐渐失去人气。不过，水蛭的身影没有彻底消失在医学史的长河中。 20世纪60年代，两位斯洛文尼亚医生发现，在皮肤皮瓣移植手术中，水蛭可以起到预防淤血的辅助治疗作用；法国波尔多医院的波岱医生在20世纪70年代的断指再植术后外用水蛭，不仅使再接指血管保持通畅、解除再接指的水肿与感染，还加快了创口的愈合。慢慢地，医用水蛭疗法再度复兴。由于水蛭素的发现和水蛭在断指再植术上的应用，人们对水蛭的医疗用途再度燃起了兴趣。水蛭唾液已被证明含有多种有效治疗成分，包括抗凝血剂、凝块破坏剂、抗炎剂和各种其他能产生局部麻醉的物质，还可以作为血管扩张剂，改变组织渗透性，并减少组织形成和粘连。
目前，水蛭疗法已被多个国家批准，在治疗痛风、紫癜等疾病和整形、创伤外科等领域都取得了较好的效果。随着生物活体疗法的优势逐渐被探索发现以及机械水蛭等新科技的研发创造，相信水蛭疗法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