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奕|怎么一夜之间,都去露营了?( 二 )


露营突然火爆不是偶然 疫情让人们亲近自然、反思生命
在不同类型的露营人群中,存在着一根微妙的鄙视链。
一个人如果是专业露营里的BC(Bushcraft,丛林生活技能)玩家,懂得如何用木头搭建简易房屋以及钻木取火,他有很大可能会鄙视那些追求舒适、住在帐篷形状的宾馆里的所谓露营者。对此,户外领队博奕认为,无论是专业露营或者休闲露营,都体现出人们对于生活的热爱和对大自然的向往,这种热爱并没有高低。
在博奕生活的四川地区,有很多高山峻岭,都为露营提供了天然的优势环境。山顶海拔3660米的牛背山上就建起了一批网红帐篷酒店,在这些三角形或圆形的帐篷房间里过一晚,均价在1000元到2000元之间。游客早上醒来,端一杯咖啡,临窗看风景。咖啡杯中的腾腾热气,交融着山间的缭绕云雾——他们不仅看到了自然,他们简直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博奕|怎么一夜之间,都去露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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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被登山爱好者们视为征服目标的名山,也摇身一变成了网红露营地,比如大峰超过海拔5000米的四姑娘山。今年清明,博奕带队攀登四姑娘山时,看到大峰、二峰脚下各排了一条长队,总共约有四、五百人,场面堪称壮观。这其中一部分人为了挑战顶峰而去,另一部分人的脚步则止于露营地。
疫情改变了全人类的生活方式,也正因为这场疫情的刺激,露营在中国从原先的小众文化破圈而出,成为越来越多普通人会选择的旅行方式。我们的采访者们普遍认为疫情带来的刺激作用主要包含两方面——
一方面,常规旅行方式受到极大阻碍,尤其是国外游已然变成奢望。而节假日里,国内常规景点的打卡人数一再刷出新高。渴望远离人群、享受一次有质量的假期,露营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此外,疫情也让很多人反思自己的存在哲学,人们如今更想亲近大自然、体验野外生活,让生活的节奏慢下来。这种反思其实始于疫情前,但疫情扮演了某种促进剂和加速器的角色。
博奕曾经自主攀登过6000米高峰,9年的户外经历让他积累了很强的户外生存经验,因此很多人进山时选他担任登山和露营的领队。博奕告诉采访人员,自己在很久以前曾是一名医务工作者,当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堆积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刻,他决定换种方式而活。“我以前的很多医生同事,现在也经常来找我,他们需要一种方式,来冲击现在的生活节奏。我带队的客人里,有一名美国海归博士,他在深圳工作。”一年中,这名客人总有几次会甩开自己的工作,从深圳飞到成都,和博奕结伴登山。今年清明,博奕带他爬了四姑娘山的大峰。“五一期间他又来了,这一次我带他上了海拔5430米的毕棚沟半脊峰。晚上我们在雪地里露营,还遭遇了一场大雪。我们聊天、看雪。想喝水的时候,就用杯子舀一杯雪,化雪喝。”他们不着急,在这个时间像是停滞的雪夜里,他们就这样凝视杯中的雪慢慢融化成水。
一套奢华露营装备轻松上万 露营经济背后的消费链
“有一回一个客人找到我们,希望为他和一群朋友做一个定制露营团。这个客人在上海打理一家复古理发店,他专门把店里一把有悠久历史的理发椅从上海运到成都,我们又把它从成都运到山脚下。再从山脚搬到营地,这把椅子应该有两百斤重。”“WildCalling荒野召唤”的联合主理人卞卡向我们回忆,“那两天里,这个理发师给自己所有的朋友理了发……”你眼前于是立刻闪过了这幅画面:在雪山脚下,一把复古椅。白雪黑发,理发师手中的那把刀好像在飞。带着一些禅意,又像是有些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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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此前注意到,“中国的这一轮露营风潮是通过社交媒体散播开的,它几乎脱离了传统的旅游行业。”两年中,中国新出现的营地有上百个,同时应运而生的,还有很多像“Wildcalling荒野召唤”这样的户外生活平台,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带团队进山体验露营,同时也承建一些品牌类快闪营地。卞卡说,正如平台名字所释放出的信息一样,他们组团通常是通过招募方式,主动发出召唤。去年4月,国内旅游刚刚开始恢复,一些旅行社开始组织周边游。此时,平台发布了他们的第一条公众号内容,召唤意气相投的小伙伴去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区黑水·三奥雪山脚下露营,“当时在全国范围引起了蛮大反响,团立刻就满了。”
一个团一般20人左右成行,3200元/人,三天两夜,拎包入住。“相当于传统户外徒步的一次消费升级,老一辈玩穿越、徒步、登山的露营条件很艰苦,像我们这样的露营方式,则是把自己家带到了户外。”他们提供的帐篷配备包括“最下面一层防潮垫,上面铺设地毯,地毯上放一张木制床。床上用品有乳胶床垫和床单,冬天在床单上还会铺皮毛,我们用的通常是驯鹿皮。当然,还提供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