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的大清国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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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状元 , 在古代是士子们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 。 一旦鲤鱼跃龙门 , 荣华富贵便滚滚而来 。 清朝二百多年114位状元中 , 官至省部级以上的约占40% 。
譬如乾嘉道咸“四朝元老”潘世恩 , 乾隆五十八年以24岁中状元 , 仅用6年便升到部级岗位 , 活了86岁高寿 。
道光二十四年时朝廷四位大学士 , 除潘世恩本人外 , 穆彰阿、宝兴、卓秉恬三人都是其门生 。
潘世恩自己都不无得意地吟诗:“即今黄阁三元老 , 可忆槐厅执卷时 。 ”意思是三位宰辅当年都在考场向自己交卷 。 陈康祺《郎潜纪闻》盛赞潘世恩:“富贵寿考 , 子孙继武 , 公之福祉 , 三百年一人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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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书中自有千钟粟 , 书中自有黄金屋 , 书中自有颜如玉”都只是理论上的 。 有的状元虽然一度春风得意 , 却沉寂下僚;没有“颜如玉” , 却有“河东狮” , 苦不堪言 。
嘉庆十九年的状元龙汝言 , 就是这么一位悲催人士 。 龙汝言是安徽桐城人 , 家境贫寒 。 考取秀才后 , 在北京一位八旗都统家教书糊口 。
适逢嘉庆皇帝生日万寿 , 一二品大员都要进呈颂文祝寿 。 龙汝言受命为东家捉刀 。 他灵感乍现 , 从康熙和乾隆的御制诗中集出了二百句组成一首长诗 , 由都统献给了皇帝 。
虽说康熙、乾隆都标榜文治武功 , 乾隆更是以四万多首的产量创下写诗数量的世界纪录 , 但其文学水平可想而知 。 尤其是那些诗书满腹、文章锦绣的江南士子 , 嘴上点赞 , 心里却是颇为不屑的 。
对于这一点 , 朝廷其实也心知肚明 。 所以 , 当嘉庆皇帝得知都统的集句诗是龙汝言代作的时候 , 龙颜大悦地说:“南方士子往往不屑读先皇诗 , 此人熟读如此 , 具见其爱君之诚 。 ”
当即把秀才龙汝言赏给举人资格 , 让他第二年能够参加会试 。 秀才、举人虽然只差一级 , 但其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 这方面 , 读过《儒林外史》范进中举的人都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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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 , 次年会试 , 龙汝言却落榜 , 主考官考完回奏 , 被嘉庆皇帝大加申斥 , 批评此次科举文章水平低劣 。 考官们心中不解 , 私下询问近侍太监 , 才知道是因为龙汝言未被取中 , 所以皇帝不高兴 。
既然弄清楚原委 , 那自然好办了 。 等到下一科 , 即嘉庆十九年会试 , 龙汝言高高考中了进士 , 殿试时又被定为第一名 , 进呈皇帝 。
果然 , 嘉庆见到龙汝言的名字 , 顿时喜上眉梢 , 自夸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 御笔钦点龙汝言状元 , 授予南书房行走、实录馆纂修职务 , 各种赏赐更是海了去了 。
然而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 这龙汝言跟范进差不多 , 未发迹之时全靠岳父家接济 , 因此对于家中的“河东狮”一向敬畏有加 , 即便中了状元也还是夫纲不振 。
某次狮吼之后 , 龙汝言避居朋友家 , 好几天不敢回府 。 恰巧此时 , 负责记载皇帝言行的实录馆 , 派遣小吏送乾隆皇帝《高宗实录》到龙汝言家请他校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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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妻大字不识一个 , 收下就搁在一旁 。 几天之后 , 小吏来取 , 便又原封不到地交了回去 。 而龙汝言对此 , 竟然一无所知 。
过了几天 , 嘉庆皇帝突然降旨将龙汝言革职 。
龙汝言惊恐之下 , 多方打听 , 才知道是《高宗实录》书稿中“高宗纯皇帝”被书吏误写为“绝皇帝” , 但没有被校正出来 。 把乾隆皇帝的谥号写错 , 而且还是错成了断子绝孙的“绝” 。 这不是赤裸裸的攻击领导吗?龙汝言不仅违背工作纪律 , 更是违反政治纪律 。
好在嘉庆皇帝还念及龙汝言昔日的马屁功劳 , 没有把他移送司法 , 只是开除公职 , 永不叙用 。
几年后 , 嘉庆皇帝驾崩 。 龙汝言由于是昔日近侍旧臣 , 得以获准参加追悼仪式 。 仪式上 , 大概想起了老皇帝的隆恩 , 以及自己坎坷憋屈的一生 , 龙汝言在葬礼上跪地放声痛哭 , 几乎哭晕过去 。
这倒令刚刚接班的新皇帝道光很有几分感动 , 特赏给龙汝言“内阁中书”官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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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中书”级别是从七品 , 比县令还低半格 。 除了一些文书事务 , 也没有实际工作 , 相当于副处级非领导职务 。 就这样 , 堂堂大清国状元 , 在这个副处级岗位一呆就是十八年 , 直到逝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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