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树才教近七千个小朋友写诗:给孩子们上诗歌课,我的心又暖过来了( 二 )


诗人树才教近七千个小朋友写诗:给孩子们上诗歌课,我的心又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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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孩子们相处的这些年,树才最爱说的一首诗是巴西诗人卡洛斯·安德拉德的《在路中央 》:“路中央有一块石头/有一块石头在路中央……”,他告诉孩子们诗歌写作的秘密:只要会重复和折断语句,就会写诗。有一个孩子有了异议,“我不会,我没写过诗。”“你难道没说过,妈妈我爱你,爸爸我爱你?”树才说,把这些句子连起来就是诗——“妈妈我爱你,爸爸我爱你,爷爷我爱你,书包我爱你,铅笔我爱你,蓝蓝的天我爱你,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我都爱你。”
“妈妈,出大事了,我成诗人了。”树才永远不会忘掉,他在昆明给孩子们上诗歌课,一个小男孩一气儿写了三首处女作,回家立即向妈妈宣布了这桩人生大事。
诗人树才教近七千个小朋友写诗:给孩子们上诗歌课,我的心又暖过来了】教孩子写诗,心又暖过来了
“这几年教孩子写诗,从孩子那里得到了异常多的爱,把我的心又暖过来了。”树才说。
树才第一次给孩子讲诗是在深圳一所中学,那次并不是特意安排。他和一位语文老师在这所百年中学给孩子们讲曹操的《短歌行》,语文老师讲前两句,他讲后两句。“但写现代诗的教师,都没能摆脱以参考书的方式来讲诗歌,她把诗歌当成知识来讲,这是让我惊讶的一件事。”树才想,这坏了,诗歌的核心不是知识,诗人的生卒年月这些是背景知识,但诗本身的内容这位老师始终没有触及。轮到他讲,他把主动权交给孩子们,让孩子们自己讲,气氛立刻欢脱起来。
树才真正开始给孩子讲诗,是2014年在一个app平台上,每次15分钟,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如何给小孩子上课,还需要过来人做示范。但关于如何点评诗作,树才说,“我的方向只有一个方向,就是鼓励。”
对于树才来说,给孩子们上诗歌课是他生命中的必然。这是读者耳熟能详的树才诗作:“听见有人喊妈妈/我总会在心里跟一声——/ ‘妈妈’,但声音/很胆怯,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我四虚岁就没有妈妈了/但我一直跟着别人喊/为了让自己听见/我天真地想/只要我听见/妈妈也就听见了”,树才很小就没有了妈妈,是爸爸又当爹又当妈,把他和哥哥拉扯大。对于“妈妈”,他说,自己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但没有了妈妈,童年也不复存在。
失去了妈妈的树才在2009年又痛失了女儿,那一年女儿刚刚出生才8天。一次次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树才说,他后来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对孩子有特别的爱,为什么给孩子讲诗歌从来不知疲倦,那是因为他渴望的东西,老天没有成全他,这些缺失是原始的缺失,也是永久的缺失,因此他要去寻找。“给孩子们上诗歌课,这是基于我生命的需要,这也是弥补我想做父亲而不能的一生的遗憾。”
教孩子们写诗,对于树才而言还有另一番用意。树才高考5年,于1987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大学,刚入学时,他问遍周围同学考了几年,没有一个人破了他的记录,但他比同龄人的成熟体现在了他操持诗社办诗刊上。那个年代,他开始追随北岛、顾城、舒婷写朦胧诗,也有把顾城这样的热门诗人请到学校的能力。树才认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诗歌理想化、浪漫化、唯美化,而后来诗歌出现了物质化、低俗化、消费化倾向,“国内诗歌从浪漫高点落入如今的鸡零狗碎,以至于口水诗开始大行其道。”树才说,通过和孩子接触,却不断给他启发,“一首诗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有生命的气息,有诗人的情感,诗人语言的天分,诗人节奏的力量。”
在树才看来,诗歌已不知不觉被逼到了边缘地带,但诗不是放在远方,放在古代,放在梦里,放在理想的地方。诗性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诗是每个人正在经历的脚下的生活,每个人正在经历的语言,诗在每个人天性中。他说,和孩子们一起写诗的这些年,就特别能证明这一点。
“树才老师,永别了!”“孩子,咱们不是永别,咱们是告别!”“别骗我了,您再也不会来我们学校了。”一个孩子与树才在对话,这些年,这样的感动和惊喜总是伴随着这位大诗人,树才说,这个孩子已经能把“永别”的本来意义和象征意义区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