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玉藻》给咱们举了个例子:“若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躺在床上睡大觉,忽闻雷声夺命call。马上起来穿正装,争分夺秒快坐好。古人觉得,这样才足以体现对老天爷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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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觉得,这样才足以体现对老天爷的恭敬 |《古逸丛书三编》影印淳熙四年抚州公使库刊本《礼记》书影
“歺”和“”来源不同,不过在后世文字里,一点一点混为一谈,大部分时候都变成了“歹”字旁。不过“歹徒”的“歹”却和它们俩都没关系。
歹(dǎi)
读dǎi 的“歹”属于汉字大家族里的年轻一代。过去有的文献认为,“歹”最早出现在一千一百多年以前的残唐、五代时期。[5]
在文字的世界里,按说这已经算是相当年轻了,毕竟咱们日常接触的绝大多数汉字,追根溯源的话,动不动就有两三千年的历史。可是大部分学者还是觉得,“歹”字还可以更年轻一些,最早也只能推到距今不足八百年的南宋末年。[6]
一般认为,“歹”本来是从蒙古语借来的单词。[7][8][9]南宋时期有个人叫彭大雅,他出使蒙古以后写了本书叫《黑鞑事略》。书里记录,蒙古人“言及饥寒艰苦者,谓之‘?’(dǎi)”。书中还有一条注释:“?者,不好之谓。”简单来讲:蒙古人嘴里的“?”就是“不好”的意思。
“?”是个生僻字,其实原本是角的意思,读起来和“歹”同音。当然,用在这里只是一个记音字。就好像有人把English写成“英格力士”,这和“大力士”的本义没什么关系。
到了元朝以后,那个表示“不好”的蒙古语单词很快就完全融入了汉语大家庭,就连《大宋宣和遗事》《新编五代史平话》这种非常接地气的通俗文学作品中,都有了它的身影。
那么,古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个词写成“歹”呢?学者们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歹”的字形很可能来自藏文字母“?”。[7][8][9]
“歹”字一开始一般写成“”,和?比长相,确实很像一家人。除了长得像,读音也有关系,?这个字母的发音正好就是汉语拼音方案的d。您说巧不巧?
当然,做血缘鉴定,要想定案,不能只靠这些表面上的相似性,关键还得看意思。可?只是个字母嘛,字母能有什么意思呢?关于这个问题,学者们也有个猜想。
我们知道,最开始的时候,蒙古是没有文字的。很多蒙古人都喜欢用藏文。后来忽必烈让人创造八思巴字母,依据的就是藏文。所以就有学者猜测,也许在八思巴文普及开以前,蒙古人也曾用单个藏文字母?来代表那个表示不好的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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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让人创造八思巴字母,依据的就是藏文 | Wikipedia
这个用法流传到汉地,就变成了“”这个字。这种猜测存在一些旁证,不过到目前为止,证据还不算完全充分。所以这个问题还需要学者们继续探索。
按照这种主流看法,“”的字形来自字母,长得确实有点怪怪的。正好,汉字中有个长得差不多的常用偏旁写作“歹”。受其影响,古人笔下的“”就慢慢变成了“歹”。
“歹”只有四画,写起来很省事,而“?”的笔画要多上好几倍,于是受到了嫌弃,到了现代已经没多少人认识了。不过,考虑到“歹”的意思是“不好”,大概“?”字也不会为此而伤心吧。
匕:一个“人”字七十二变
前面写了这么多,重点都在讲“死”字左边的“歹”是什么、不是什么。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右边那个“匕”。
咱们一开头引用的《说文解字》已经说了,这个“匕”也不是现在那个单写的“匕”,而是“人”的变形。
现代汉字中,“人”字旁擅长七十二变,花样很多。如果人字旁待在字形的右半边,往往会变成“匕”或者“七”。
比如说“北”“比”和“化”这三个字,它们仨的左右两边其实都是“人”。其中“北”是背对背的两个人(也就是“背”,现代的“背”字是从“北”分化出来的);“比”是反过来,一个人面向另一个人的后背(借由跟从表示亲密);“化”很奇怪,它是一正一反,屁股对着屁股,腿贴着对方后背的两个“人”(传统上有人认为“化”是生下一个头下脚上枕前位的小宝宝,不过现在一般觉得这个字没这么复杂,就是把“人”正正反反写一写体现千变万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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