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被嫌弃的女儿们,后来还好吗?( 二 )


表姑如愿拿到彩礼 , 给老大娶了媳妇 。
后来 , 兰兰跟我说 , 她本来打算跑掉 , 实在跑不掉就自杀 。
但是公婆对她很好 , 可能是公婆觉得他们不能陪儿子一辈子 , 他们对兰兰好 , 兰兰就会好好地对待他们的儿子 。 从小受够了委屈的兰兰 , 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 就留了下来 。 公婆就这么一个儿子 , 砖厂没人继承 , 公公就给兰兰请了个家庭教师 , 兰兰头脑灵活 , 学得又认真 , 慢慢地就能在砖厂独当一面了 。
在兰兰的用心经营下 , 砖厂的生意越做越好 , 公公也放心地把砖厂交给兰兰打理 。
但表姑和表姑父哪能让女儿独自过好日子?儿子们还没有正经工作呢 , 所以他们经常去找兰兰 。 刚开始兰兰会给一些钱 , 毕竟是自己的父母 。 表姑却不知足 , 狮子大开口要100万 , 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是我女儿 , 你的就是我的 。 不是我们 , 哪来的你?”
如今的兰兰不再是当初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姑娘了 , 她卖掉了砖厂 , 带着公婆和智障的老公一起去了外地 , 再也没有回来 。 后来听说她领养了一个女儿 , 乖巧懂事 , 像极了她 。
我父母重男轻女 , 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 , 也因为从小就知道 , 从小就被教育着女孩不如男孩 , 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错误地以为世界就是这样 , 从心里认同男尊女卑 , 觉得女孩就必须顾家、必须为家庭奉献 , 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
我现在走上这条路 , 跟我母亲最初的怂恿以及村里笑贫不笑娼的风气不无关系 , 等我开始意识到这是错的 , 想要回头时 , 早已没有了退路 。
初中毕业那年 , 我才16岁 , 跟村里的其他姐妹一起南下 , 在工厂里度过一年又一年 , 工资一到手就先紧着寄回家里 , 每年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春节回家那一个多月 。
那一个月的工资可以用来买新衣服 , 那一个月爸妈非常热情 , 偶尔弟弟说话顶撞我还会被他们训斥 。
父母会夸我懂事 , 帮了家里 , 这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员 。 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 也非常害怕失去这种待遇 。 所以年复一年 , 我无时无刻不节衣缩食 , 每次发工资 , 最紧要的就是往家里寄钱 。
几年后 , 村里的小洋房一栋栋盖起来 , 父母电话里的语气越来越冷淡 , 他们常常跟我说 , 村里谁谁家的闺女又往家里寄回了多少钱 , 谁谁家的女儿又帮家里添置了什么电器 , 每次听到父母的电话 , 我都觉得压力很大 , 我害怕失去他们的认可 。 我拼命地加班 , 不断克扣自己本就不多的生活费 , 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家里 , 可还是不够 , 我还是没能帮家里盖起一栋房子 。
春节回家父母也不再像往年一样热情 。 我依然记得 , 母亲走进房间跟我说 , 咱们村那个小青真的挣了好多钱 , 不仅帮衬着家里盖了房 , 还给她哥买了一辆小轿车呢 , 言语里满是羡慕 。
我们都知道小青是做什么的 , 但大家不去挑破 。
终于有一晚 , 母亲小心翼翼地说 , 要不开年别去工厂里了 , 跟着小青去学习?听说小青跟上了一个老板 , 你看她啥都不用做 , 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可以了 。
我心里一阵阵涟漪 , 每天啥都不用干 , 不需要在寒冬里早早钻出被窝上班 , 不需要坐在流水线上一坐一整天 , 可以给家里盖套新的房子 , 父母还会觉得我很有出息 , 为我骄傲 , 我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而且就像母亲说的那样 , 过几年挣到钱了 , 自己回家做个小生意 , 谁也不知道 。 况且大家都笑贫不笑娼的 , 难道还有什么会比穷更可怕吗?
于是 , 22岁的我 , 在工厂流水线干了近6年之后 , 抱着侥幸与期待 , 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 其实这条路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走 , 男人的钱没那么好赚 , 个中心酸不再赘述 , 但确实比我在工厂挣更多 。
刚开始的几年 , 我没有后悔 , 也没有想太多 。 年纪渐长之后 , 看着同龄人都步入婚姻的殿堂 , 我越来越渴望自己的家庭 , 我羡慕那些与丈夫一起慢慢打拼终于建成一个家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