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艺评论丨文类共融:当代文学叙事艺术的新变( 二 )


网络文学,也将在全方位的网络文化建设背景下,更主动更深入地向传统的经典文学学习,不断突破类型叙事模式的同时也注重语言的打磨。这些新变,意味着新的文学时代的到来,这不是以往很多人认为的不同类型写作将壁垒分明、各自独立、不相往来的状态,而是各种类型写作相互借鉴、不断突破边界的“文类共融”时代。
创作上的类型融合探索,理论上的小说革新探讨,如此两相合力,构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文学新浪潮。这个浪潮以小说创作的类型融合为主要创新方式,以强化现实感、改善可读性和提升文学性为直接的融合目标。余华《文城》被评为“纯文学爽文”,原因也在于小说中的人物形象过于清晰,尤其小说主人公有“打怪升级”的神力,“爽感”无限。但是小说最终并没有顺从于网络文学的英雄模式,主人公在读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死了,这不会是网络小说读者愿意看到的“故障”。阿乙用《严酷的事实》和《愤怒》等寓言叙事来探索新的文学风格,目的是“继承中国小说的故事传统,让小说重新回归流畅易读”,也是在完成现实观照的同时,强调小说可读性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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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叙事:科幻叙事、现实主义写作与越界能力
在当前的类型融合叙事中,最流行、最值得讨论的或许是科幻叙事与现实主义写作的融合。文学界已出现未来现实主义、科技现实主义、科幻未来主义以及“纯文学科幻”等表述,这些概念既来自传统的纯文学写作者,也来自科幻小说家。他们都想借科幻叙事展开想象,用一个更具未来感的故事揭示当前世界的问题。像王威廉《野未来》里的青年,他们通过科幻作品所想象的未来,会与自己作为个人的未来命运有关系吗?用科幻虚构出宏大、浪漫的未来,比照出现实世界中迷茫的个体,既有现实批评,也有技术反思。科幻作家昼温的《偷走人生的少女》就整体而言是传统的写实风格,作家很朴实地讲着未来的故事,想象了人可以通过高科技设备复制他人的头脑思维时,我们将面临怎样的道德困境。还有更多的作家,都是借未来生活的可能性来揭示当前现实的命题,或用反思科技的故事直面一些永恒的人性问题。
对于科幻叙事,杨庆祥曾有一个判断:“不能将科幻文学视作一种简单的类型文学,而应该视作为一种‘普遍的体裁’。正如小说曾经肩负了各种问题的探求而成为普遍的体裁一样,在当下的语境中,科幻文学因为其本身的‘越界性’使得其最有可能变成综合性的文本。”把科幻文学视作一种“普遍的体裁”,对于早期作为科普宣传文本的科幻文学而言可能不会成立,但对于今天科幻叙事和纯文学相互融合趋势下的科幻文学而言,作为未来文学的“普遍体裁”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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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叙事有着超强的越界能力,其文本综合能力将越来越突出。这不仅是当前中国小说创作的新现象。最新译介的外国小说中,像麦克尤恩的《我这样的机器》、托马斯·品钦的《致命尖端》、星新一的《人造美人》以及诺奖获得者石黑一雄的《克拉拉与太阳》、托卡尔丘克的《世界坟墓中的安娜·尹》等等,这些小说也在用科幻的故事探索着未来人性的变异可能。这些当代重要作家最新的创作动态,将作为一种世界文学新趋势的外部力量,影响着中国作家的类型融合选择。
科幻叙事对当前中国小说界的影响,可以联系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先锋文学。当年马原、余华、格非、苏童等人的先锋写作,其先锋性往往体现在叙事结构、小说技巧方面的实验,而这些技巧有些也源自侦探悬疑类小说。八十年代先锋小说对于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文学而言,无论是小说语言还是叙事方式,其影响都是深刻而长久的。今天,传统写作与科幻文学以及更多类型小说之间的相互融合,所带来的小说创新,让我们期待着“文学共融”时代的“融合”之“融”,将转化为“繁荣”之“荣”。
作家|文艺评论丨文类共融:当代文学叙事艺术的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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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诗人(暨南大学文学院讲师)
编辑:范昕
策划:王雪瑛
责任编辑: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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