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获诺奖后首部作品发布( 二 )

作家毕飞宇曾用“两个心脏、四个胃、八个肾”来形容莫言 , 以此表达他在阅读莫言作品时感受到的能量 。 “以前像大色块的油画 , 这一次加入了线条 。 ”毕飞宇这样谈自己的感受 , “如《斗士》这篇文章里对主角武功和村里一个外号叫黄耗子的青年打架的描写 , 就是典型的白描 。 我喜欢武功这个人物 , 如文章结尾所说 , ‘似乎他是一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 一个睚眦必报的凶残的弱者’ 。 在咱们以往的文学作品里 , 凶残者和弱者并不并存 。 但这一次是例外 , 这或许是对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贡献 。 ”

“文学创作圈有句话 , 叫作真佛只说家常话 。 修行了一辈子 , 一开始当和尚的时候经念得云山雾罩 , 最后发现老和尚只说家常话 。 因为老和尚终于修行到他觉得家常话就能把事说明白的境界了 , ”李敬泽评价道 , “对一个作家来说 , 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追求 , 莫言现在到了只说家常话的时候了 。 ”

莫言认为 , 相较于过去的创作 , 《晚熟的人》少了血气方刚剑拔弩张 , 更加沉静平实 , 也更为幽默松弛 。

文学的作用 , 恰恰在于它的“无用”

对作家而言 , “早熟”是常态 , 为何莫言会为新作取名“晚熟”?

对此 , 莫言分析道 , “晚熟”是一个很丰富的概念 。 从文艺创作角度看 , 一个作家或一个艺术家过早地成熟了、定型了、不变化了 , 他的创作之路也就走到了终点 。 文学家、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不断地变化 , 不断超越自己 。 因此 , “晚熟”是一种创作的态度 , 希望自己的艺术生命、自己的创造力 , 能够保持得更长久一些 。

“像前浪在沙滩上打了个滚儿 , 翻过来又变成了后浪 。 ”李敬泽打趣道 。

发布会现场 , 莫言、李敬泽、毕飞宇三位作家坐而论道 , “文学的使命”是绕不开的话题 。

文学跟科学不一样 。 科学的进步和发展 , 可以直接带来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的变革 , 例如屠呦呦发明青蒿素 , 能迅速治疗疟疾 。 但千百年来 , 文学的发展变化比科学小得多 , 它对人类社会看起来没什么作用 。 但文学的作用 , 恰恰在于它的“无用” , 在于它非功利化的价值取向 , 莫言谈道 。

李敬泽认为 , 文学中包含着一些“无形”“无用”但却至关重要的价值 。 “文以载道 。 在中国传统中 , 文学更是负载着至关重要的使命 。 中国和其他国家之所以不一样 , 就在于我们的文化和其他文化不一样 。 在我们的文化中 , 文的传统、文学的传统几乎是我们民族一个支撑性的精神构造 。 不管我们对文学的具体理解是什么 , 我们通过文学所要解决的 , 是‘晚熟的人’中的那个‘人’的问题 。 对于一个在中国文化传统下成长的人而言 , 一生要面对的是如何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问题 。 从这个意义上讲 , 文学不管怎么变 , 载体无论是书籍还是屏幕 , 在中国都不会失去它的意义和作用 。 ”

距莫言获诺奖已经过去八年 , 距他出版上一部小说已过去十年 。 有人说莫言陷入“诺奖魔咒”——得了诺奖就很难再进行持续创作 , 但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前主席埃斯普马克却说:“我相信莫言得奖后依然会写出伟大的作品 , 他真的有一种力量 , 没有人会阻止他 。 ”

在瑞典文学院发表获奖感言时 , 莫言曾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