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拥有一切 , 更不可能拥有一切美好 。 你只能是 , 丢失了一些 , 得到一些 , 为了得到一些 , 再丢失一些 。
李奶奶 , 年龄、身份不详 , 谁也不知道李奶奶多大年纪了 , 好像她从来就住在村口的石屋里 , 李奶奶拖着一条编得整整齐齐的长辫子 , 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 雪白的辫子在黑帽子和黑色衣服的映衬下 , 显得特别有仙气儿 。
李奶奶很少说话 , 总是沉默地干活 , 捡柴、做饭、洗衣服 , 满脸的皱纹 , 就像一个皱皮的核桃 , 牙齿也掉光了 , 她又整天穿着一身黑衣服 , 小孩子们都感觉她是个永远不老巫婆 。 我们小孩子互相对骂的时候经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小心你被李奶奶抓走!”可事实上村里一个小孩都没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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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了 , 才觉得很奇怪 , 为什么李奶奶会一个人住呢?她为什么没有老公和孩子?去她家最多的人就是村干部 , 他们会定期给她送送粮食和钱什么的 , 平时 , 很少有人注意她 , 小孩子就更不敢到她石屋子里去 , 我曾经问过村里的长辈 , 也没人能说清楚 。
在2010年时 , 几个背着相机的人来到村子里 , 对着李奶奶拍来拍去 , 还拍她的石屋 , 那时候 , 我们才知道了“自梳女”的故事 。原来 , 李奶奶已经快一百岁高龄了 ,她生活的年代是民国时期 , 社会还处在男尊女卑的时代 , 李奶奶还是小姑娘的时候 , 就常常看到村子里的媳妇被老公打得口吐鲜血 , 之后还要回家做饭奶孩子 , 真是太可怜了 。
在当时 , 珠江三角洲的经济就已经很发达了 , 女人不必依附男人生活 , 她们到纺织厂打工 , 能自己养活自己 。 有些女人看到出嫁的姐妹们的惨状 , 发誓一辈子不嫁人 。 那时的女子出嫁有个仪式 , 必须让母亲为她们梳一个发髻 。 她们就自发组织 , 准备好梳子、镜子、水盆、新衣服之类的 , 然后举行一个仪式 , 拜观音菩萨 , 把自己的辫子盘成一个发髻 , 并发誓永不婚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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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 , 她们就住在自己的娘家 , 永远也不找婆家 , 每个村子里都有个姑婆屋 , 那是姐妹们欢聚的地方 , 闲暇之时 , 她们就开心地在那里欢聚玩耍 , 没有要侍候的公婆和老公 , 也不用生养孩子 , 生活得自由自在 。 不过 , 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 她们就不能在娘家住了 , 必须到“姑婆屋”去 , 咽下最后一口气 。 李婆婆就是“自梳女”中的一员 。
最后解放了 , 李奶奶仍然保持着以前的生活方式 , 并且遵守自己的承诺 , 一辈子不结婚 。 她的姐妹们一个个都先她而去 , 只有她 , 孤独地留下来 , 固守着她们的誓言 , 和那个已经不再有欢声笑语的“姑婆屋” 。
知道李婆婆没那么可怕了 , 我们也慢慢开始跟李婆婆接触 , 她给我们讲 , 其实在她的姐妹中 , “自梳女”是根本没有婚约 , 从来不婚嫁的 。 但还有一种叫“不落家” , 也跟她们差不多 , 那些姐妹是因为无法反抗父母的婚约 , 必须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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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出嫁的那天 , 她们会穿一件特制的衣服 , 新婚之夜 , 新郎根本就撕不开新娘的衣服 , 因此也无法行周公之礼 , 必要的时候 , 她们还带着剪刀 , 如果新郎敢霸王硬上弓 , 新娘子就用剪刀自卫 , 同时大声呼救 。 这时 , 躲在一边的姐妹们便会出现 , 将新娘子解救出来 。
三天过后是“回门”的日子 , 这天新娘子回到娘家 , 就再也不会回婆家 , 而是过起和“自梳女”一样的生活 , 不同的是 , 每逢婆家有红白喜事 , 她们还得回去 , 履行一个媳妇必须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 人们叫她们“不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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