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夜读丨行走在立冬的天空下
四季轮回是铁定不易的。但并非是呆板机械的,而是丰富多彩、瑰丽奇幻、变幻莫测的。于确定中蕴含着不确定的诸多因子,从而保鲜了每年每季更替时不同的色彩、风味、意象。让千年以降的生灵对每个季节的换新充满了期待、憧憬、忐忑,热切地希翼履新的一季能带来一份不一样的景致和感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年年不同的你面对岁岁相似的季节,的确会有新的以往没有的体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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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西北高原的小城,无法与南方城镇得天独厚的富庶、温和、秾艳相提并论。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四季变迁的棱角是无比的分明、透彻,泾渭皂白,绝对没有丝毫的模棱含糊。" 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 那立秋日的向晚一定会有凉彻肌肤的秋风飒飒拂过。" 今宵寒较昨宵多 "。立冬后的清晨的确是 " 一侯水始冰 " 的景象,浓浓的寒意在地上黏稠成了莹莹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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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立冬似乎和往年的换季有些大不同。太阳刚刚爬上山头,阳光金色的旖旎柔意就曼妙地拂过寥廓的湛蓝天幕,然后就一下子盈溢了整个清澈的空间,就浸漫了裸露的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一切。树下、山麓、户内、墙根 …… 它悄无声息的诱惑变得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在它的媚惑下走出房间,走出闹市,走出楼群,投身狂野。季节脉动的沉浮弦滑便毫厘分明地、肆无忌惮地、波涛汹涌地灌入你的身体,侵占你的思维,改造你的情绪。
我站在立冬的旷邈天空下。天空没有一丝儿的云气,没有一丝儿的烟岚,就像是一块刚洗过的琉璃,透明的似乎能看到你我的影子。分明是好几天没有下过雨了,可天空的确是甫洗濯后的明净模样,难道是被昨夜匆匆离去的西风干洗了一遍不成?没有一丝儿的风。没有一点儿套路里该有的 " 以风鸣冬 " 萧萧瑟瑟、凄凄惨惨戚戚。那份柔美、恬甜、冲和,比阳春三月还要多几许慵懒、惬意。暖暖的燠热剥去了我身上厚重的衣衫,依然是热汗津津。难道是春妹妹在调皮地捉弄冬姐姐不成?都差点儿要颠覆根植于脑海深处的 " 四季分明 " 的铁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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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树林出现在眼前,将我从短暂的季节错乱中拉回。这片林子简直就是一位画家的颜料板,五颜六色,斑驳陆离。杂乱而有序,缤纷而有韵,参差而有致。杨树一如既往豪爽利落地脱尽了一身宽大的叶片,秀着银白色的光洁健壮的躯干,像一簇光芒闪烁的戟矛直直地戳向天空,延续着一贯的硬汉标志。我喜欢高原的杨树!春日它极尽婀娜地曼舞出一天无情有思的花絮,夏日它碧翠欲滴地遮苫出一地舒爽的浓荫,秋日它蜕变成一树金色的收获,冬日来临它洒脱地毫无羁绊地放下一切,坦然经受朔风的淬炼。拿得起,放得下。它是树木中的真男儿、大丈夫!柳树依然是一片葱绿,尽管难掩繁霜淬砺的泪痕,但依旧青颜不改。四季里它总是匆匆地第一个来到,又姗姗地最后一个离去,在孤独里坚持着自己的坚持。让人不解的是榆树的异变,一棵榆树几乎落尽黄叶,而不远处的另一棵榆树却依然是苍绿一树。再三确认两棵均为榆树后,让人不由得怅然喟叹,时世多舛,运命难测,连敦厚的榆树竟也嬗迭的如此陌生。杨柳的根部是一片茂密的不知名的灌木,它们枯萎的叶片几乎全部恋栈在枝头。一派猥琐,一片枯褐,凄凄然牢骚满腹地倾诉着冬的冷酷。它们旁边的一排侧柏也许是恻隐于灌木的遭际,竟是愀然作色,在墨绿里掺进几许枯褐,整个身子变得仓褐怪诞,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柳枝上几只麻雀懒懒地晒着太阳,而爆发出的声音却似汇集了千百只的雀声一般,噪声雷动。仔细辨识,却是灌木下落叶里藏满了麻雀的身影。附近的麻雀似乎全都汇聚于此,这儿成了它们冬日里的天堂,省得费事,懒得筑巢。群体的懒惰却是被它们演绎的如此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