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岁的单身汉,偶遇初恋,才知道原来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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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岁的单身汉,偶遇初恋,才知道原来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初恋|女儿|偶遇|陈丽|第一次---
我四十一岁了,还是一个人住,我在成都一条外表热闹内里冷漠的街道上租了一套房,房里只要稍微有一点油污就会招来蟑螂,我的工作是小说杂志编辑,在看过了同时也编造了无数的关于爱情的浪漫故事之后,我自己却对爱情完全失去了信心和兴趣,我对朋友说:“我有结婚恐惧症,我是爱无能。”
我有很多很多女性的朋友,但我从来不会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说:“我爱你。”即便有时我觉得我好像是爱着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两个、三个了,但也很快就会对自己说:“或许,我有一点爱她了,但是还不够。”我拖延着,有意地疏远她们,或许我真的爱她们爱得还不够,但有时我更多地想到的只是爱情那些无聊的老一套:看电影、猜疑、妒忌、发嗲、撒娇、上床、流产、吵架、分手……又要可怕地再来一次,我就畏缩了。
偶尔我也会回忆往昔,回忆我情窦初开(这个词真是肉麻)的日子,那时候的爱情虽然与别的时候的爱情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青涩更酸楚,但在现在的我看来,却是纯洁和义无返顾的。
我的初恋,是在高中的时候,她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是叫陈丽,现在我似乎是如此的爱她,但在当时我并没有明确地知道这一点,无疑她是非常漂亮的,清纯脱俗,学习又非常好,我在她面前总是会自惭形秽,但我想我当时之所以去追求她,或许更多的是出于为了证明什么的目的,比如我的魅力等等,而不是因为我真的爱她。
初恋|女儿|偶遇|陈丽|第一次---
那些无聊的小细节我就略过不谈了,我只记得我追了她很久。或许是因为追求她的人实在太多的缘故,她对追求者总是很严厉。后来我究竟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现在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似乎是她的家境不太好,我带她到县城去泡吧、蹦迪、唱卡拉OK,还买了很多化妆品给她,现在看来那些化妆品也值不到几个钱,但是在当时或许还是挺难买到的吧,女孩子无论如何总是喜欢漂亮,喜欢男人奉承她,哄她开心,觉得这样有面子,而当时的我,在追逐的过程中,竟也渐渐地似乎爱上她了,我开始有些在乎她,对她说的话也不再全都是谎言。我和她上过一次床,不是我的第一次,但也绝不是很多次之后的其中一次,我不很熟练,而她则是真正的第一次,我们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很不愉快。
有时候上床这件事真的能把爱情毁掉,尤其是跟一个曾经把爱情想得很浪漫的女孩子上了床之后,后来我们保持一种暧昧的关系,介于分手和恋人之间,对她来说那个晚上实在有些可怕,而我则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对已经到手的东西越来越缺乏兴趣。
后来,大概是上床那件事情发生了一个月之后,我就考上了大学,离开了那个地方,而她继续——很多年来我一直这样以为——读她的高中。到大学之后我给她写过两封信,但她一直没有回,很快我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初恋|女儿|偶遇|陈丽|第一次---
直到很久以后,我竟然很偶然地在街上碰到她,像所有的爱情一样,多年之后我们相遇,却几乎无法相认——不,是我几乎无法、或者不如说是不愿意去认出她,她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清尘脱俗的少女了,她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胸部松松垮垮脸上长着莫名其妙的斑点为了遮住这些斑点又不得不往脸上擦上许多粉的中年妇女,我别过头去,假装认不出她,而她却跳起来,毫无风度地在公共汽车上高声大喊着我的名字,还招呼我到她身旁的一个空位上去坐,我刚坐下,刺鼻的香水味立刻涌进我的鼻孔,我不得不屏住呼息,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她身旁的座位会空出来了。“我去接儿子,他已经十岁了,正在文化宫学拉小提琴,”她说。我想起我租的房子后面那个拉小提琴的男孩,拉得百无聊赖,十个音中拉错了五个音,还有另外五个拉对的音听起来也像是青蛙在哭。我勉强地笑着,暗想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而她对我的反应一无所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像所有母亲那样向每一个认识的人炫耀着自己的孩子。
我不得不提前下车,她问我要我的手机,我当然必须给她,但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打这个号码,也不要给我发短信,而我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她的。
可是仅仅是在下一个星期,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约我到她家里去吃饭,顺便见一下她的丈夫和孩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急着要让我见到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那么这样的情形是很正常的,但我们毕竟曾经不是普通的朋友,我们曾经是恋人,还正儿八经地上过床,我不得不怀疑她不过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你看,我没跟你在一起,不也过得很好?
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拒绝了她,但她的迟钝让我惊讶,仅仅隔了几天,她再一次打电话来约我去她家吃饭,我再一次拒绝了,这一次她似乎有所察觉,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没有再给我电话。
每个月我都会给家里打两到三次的电话,我跟我妈什么话都说,对于一个孤独的老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母亲更重要了。在最近的一次电话中,我很随便地提到碰到陈丽这件事,原先我以为我妈会问我:“陈丽是谁?”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我听到母亲说:“对她好一点。”
初恋|女儿|偶遇|陈丽|第一次---
我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在意,没有谁比母亲更关心我,或许我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只是她从来不会说出来,只要我没有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大概是在我第二次拒绝了她之后一个月,陈丽再一次打电话过来,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的丈夫?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在外面吃饭,或者随便什么地方,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一次我没有理由再拒绝她。
她还是像上次在公共汽车上那样没心没肺的,丝毫没有因为我拒绝了她的前两次邀请而责怪我,我们去吃火锅,是她挑的地方,广福桥街的丰涛黄喉,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四川人,除了她说的成都话还稍微带着一些口音外。她挑了最辣的锅底,吃得至少比我多一倍,在她仍在不断地往锅里下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吃得精疲力尽,只能无奈地看着她一个人吃。
“你现在怎么样?”她终于把话题从她的儿子身上转开。
“还不是这样,一个人。”我说。
“你怎么会到成都来的?”
我撇了撇嘴:“工作吧……这里有家杂志问我要不要过来做编辑,我就来了。”我想我应该表现得主动一些,便又接下去说:“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有多傻,我第一次去吃盖浇饭,看到里面有很多青的花椒,我以为那些花椒都是要吃完的,像菜一样,我勉强把那些花椒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去了,我想成都人真厉害,这样的东西他们都能吃,后来我再也不敢去那家店吃盖浇饭了。”
她笑起来,很爽朗,把旁边的客人吓了一跳。
“吃完饭我们去喝茶吧?”她说。
我看了看她,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在锅里捞着,看看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剩下,我说:“好。”
我把她带到李子那儿,是一家我常去的咖啡馆,在人南路“三叶草”的旁边,经常看我博客的人一定会知道。我们坐在书房里,因为这儿比别的地方低一些,所以有时我们也称这里为“地下室”,我们挑了靠落地玻璃窗的座位坐着,才过八点,而且也不是周末,咖啡馆里还没什么人。
李子把柠檬水送上来,问我们要什么,我还是老样子,点了一壶咖啡,而她翻了半天之后,犹豫着要了杯木瓜奶茶。我看了看她的胸,打趣说:“你就不用喝那东西了吧?”刚说完我就有些后悔,她一愣,又一次“哈哈”地笑起来,说:“木瓜是催奶的,不是丰胸的。”
说完她也沉默了,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马路对面的广告牌一闪一闪的,上面很惹眼地写着“后宫私人会所”,而在它的下面的另一个广告牌上写着的是“红莲”。
“你……父母好吗?”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似乎大家都能接受的话题。
我记得她的爸爸是一个严肃的小老头,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受不了任何违反道德的事情,甚至在路上看见人吐痰都要把人家教育一通,所有人都受不了他,而她的母亲则瘦瘦高高的,有点驼背,肩耸着,身体不太好。
“我爸早死了,”她就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后来我妈也死了。”
“你弟呢?”说完我又后悔了,她是不是真的有弟弟,还是妹妹,我记不清了。
这时李子把咖啡和奶茶送了上来,陈丽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谢谢!”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用这样,这里我很熟。”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奶茶,说:“我弟弟在北京。——你还是不放糖?”
我笑笑,往咖啡里加了一点牛奶,用勺子随便搅了搅,小心地捏着咖啡杯的耳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我离过一次婚。”她突然说,“现在这个是我的第二个老公了,还好,上一次没留下孩子。”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奶茶不错,”就这样短短的工夫,她竟然已经把那杯奶茶喝去了一半,“哎,你还记得你们班以前有个叫潘尚才的男生吗?”
我仔细地想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记得了,不过我也很久没有跟我的高中同学联系了,其实连大学的同学我都快忘光了。”
“啊,你竟然不记得了,”她摇摇头,“那时候出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他竟然把我们班有一个叫苏琴的女生的肚子搞大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所有别的女人一样,一副你竟然不知道这样大的八卦的神情。
“是吗?”老实说我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按理说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我至少会有点印象的,“再要一杯怎么样?这里的柳橙汁也不错。”
她的木瓜奶茶已经喝完了。
她点点头:“你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忘了,哎,你说,你是不是曾经暗恋过我?”
我吓了一跳,看了看她,她正在把最后一点奶茶吸进嘴里,吸管在杯底抖动着,发出“滋滋”的声音,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如果连我们这样的关系都只能算是暗恋的话,那还有什么关系能够算成“明恋”呢?
“李子,再来杯柳橙吧!”我对着吧台的方向喊,然后回过头来问她,“你刚才说苏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果然立即把注意力转了过来,双手平放在桌上,把空的玻璃杯推到一边,脸朝我这边凑近了一些,睁大了眼睛,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反正潘尚才是把苏琴的肚子搞大了,但是潘尚才考上大学走掉了,那时学校还不知道,要不潘尚才可能连大学都没法考了。一直到下个学期开学,学校才发现苏琴的肚子已经大了,就把她开除了,本来好像还准备发信到潘尚才的大学去,后来好像是因为潘尚才的父母走了后门,学校也考虑到升学率什么的,就没有写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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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我仍然想不起来那时学校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或许是因为我已经离开了吧,我跟潘尚才既然是同班同学,那么他上大学的时候,也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后来的事情都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
她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后来还发生了很离奇的事,本来按道理苏琴是要被送去医院流产的,但是好像是潘尚才的父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所有看过苏琴怀孕的样子的人都说肯定是个男孩,他们还去医院偷偷做了B超,连医院也说肯定是男孩,潘尚才的家里就对苏琴的父母说,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给你们多少多少钱,我们把孩子领走,正好苏琴的家里又很穷,后来苏琴就没到医院去,她的妈妈把她藏在家里,一直到孩子生下来。”
她停了下来。李子把柳橙汁用托盘端过来,放在桌上,她点了点头,把柳橙汁吸了一口,接着说:“结果孩子生下来,竟然是个女的,潘尚才的父母早说过只要男孩的,就对苏琴生孩子这件事置之不理了,按理说虽然是女孩也是他们的孙女啊,可是他们竟然真的连一分钱也没送过来,苏琴的妈妈去找他们,他们连门都不开。后来,那个女孩就死了,大家都说是苏琴自己把孩子掐死的,当然苏琴不会承认,她的父母也不会承认,孩子死了,就草草埋在坟地里,那个小坟包现在还在。”
她再一次停下,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又摇摇头。
我杯里的咖啡喝完了,又从壶里倒了一杯下去:“完了?你刚才说发生了很离奇的事,现在这样也不算特别离奇吧?不过潘尚才的父母做得也有点过分了,就是把那个女孩领回去养着,又能怎么样。”
她神情有些恍惚,但一瞬间又回来了:“说到底还是苏琴不该那么随便让人家把自己的肚子搞大。离奇的事情在后面,孩子埋了以后,苏琴突然坚持说孩子还没死,她听到孩子在哭,她半夜里一个人跑到墓地去,又把孩子抱了回来。”
她做出一个抱婴儿的姿势:“她就是这样子抱孩子回来的,你知道吗?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她抱着一个空空的孩子从墓地回来,她妈妈哭,她爸爸打她,可是她一直坚持孩子并没有死,孩子就在她的怀里,特别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有奶水,每天她都会给那个孩子喂几次奶,喂过之后奶水就没有了,她做了全部坐月子的女人应该做的事,除了没有人给她做好吃的补营养之外……”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啊,她养了一个看不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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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又喝一口柳橙汁:“但是她说她看得见,关键是她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是真的有孩子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你说她十六、七岁的女孩,又没有人教她,她要装也装不得那么像啊,但是别人就是看不见也听不见那个孩子,墓地里的那个小坟包也是好好的,没有一点点被动过的痕迹,后来所有的人都认为苏琴是得了神经病,况且也只有神经病才能解释这件事情,但是他们家又没有钱,不可能送她去精神病院,反正她除了坚持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之外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所以就一直这样过下来,后来我们那里开了好多厂,她刚初中毕业,也不好出去打工,何况还有孩子,就留在家里,靠在厂里面打零工挣钱。”
“是啊,说起来,也应该就是神经出了点问题,她太爱她的孩子了吧!”我把杯里的咖啡喝完,又从壶里倒了一杯,已经是壶底的了,特别的浓,特别的黑,也特别的苦。
“她一直在坚持养她那个别人根本就看不见的孩子,”陈丽继续说,“后来竟然还说要送她去幼儿园,她去找幼儿园的老师,但是人家怎么可能收一个这样的孩子,她又哭又闹,说别人歧视她,她的妈妈偷偷跑去找园长求幼儿园假装把孩子收进来,后来没有办法,幼儿园就收了那个孩子,还收了学费开了收据,只不过暗地里再把那些学费退回去给苏琴的妈妈,可是苏琴还是当幼儿园已经收了她的孩子,每天送孩子上学,幼儿园的老师也不得不假装从她手里把孩子抱过来。比较麻烦的是结婚的事,大家都知道苏琴神经有毛病,没有人愿意娶她,就算有个把或者年纪太大找不到老婆或者身体残废想将就结个婚的,又被苏琴吓跑了,因为她跟别人见面的时候,总是说自己还带着孩子,就在身边,她走路的时候和孩子牵着手,还要别人给她的孩子买冰淇淋,她把冰淇淋的纸皮剥开,让它一点一点地化掉,却说是自己的孩子吃的,还说你如果跟我结婚一定要对我的孩子好,否则我就不跟你结婚,你说她这个样子,谁能不被她吓跑?”
“是啊。”我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苏琴的爸爸终于被她气死了,她爸爸本来就很严肃很爱面子。本来苏琴读书的时候肚子被人搞大就已经很丢脸了,何况苏琴现在还成年累月地在外面说自己有一个孩子,他爸爸先是被气得脑血栓半瘫痪躺在床上,他们家为了治她爸爸的病花了很多钱,治了几年,还是死了。她妈妈身体不好,一直都是病退的,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她弟弟还在读书,她自己在工厂打零工,每个月也才三、四百块,为了治她爸爸的病又欠了别人和医院很多钱,她爸爸一死,她家里就过不下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嫁出去,找一个愿意还债,愿意养她和她的妈妈,又愿意给他弟弟出学费的老公,本来她长得还不错,又还年轻,找一个老公不难,谁都知道是因为那个根本就没有的孩子才让她嫁不出去的,她家里逼她,天天打闹,债主和医院的人也来找,后来……”
她停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只觉得我自己抖得厉害:“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不,”她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吸了口柳橙汁,声音有点哑,“后来,苏琴就把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见,只有她自己看得见的孩子掐死了,她其实总共把那个孩子——那个女孩——掐死了两次,一次是她刚出生的时候,一次是她五岁的时候,她再一次把那个孩子埋在那个墓地里,同一个墓地,不过是另一个坟包。”
我没有说话。
“后来她很快就嫁出去了,”她呶了呶嘴,似乎轻松了许多,“男人都是这样,她带着她的妈妈和弟弟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跟陈丽见面,我有点怕她来见我,我们只是偶尔地发一些节日短信暗示着我们还记得对方。大概过去了几个月,我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地提到了陈丽说的事情,我说我一点都不记得我们那边有潘尚才和苏琴这样的两个人,问我妈是不是听说过。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一阵,然后我听到我妈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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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没有出声,也没有挂电话,我想我原来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啊!我一想到这个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涌,我想我是多么的爱她,爱她,爱她,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而且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后来,很久以后,我妈打电话过来说,墓地那边要建高速公路,虽然只是从旁边过去,但是上面说,墓地在高速公路旁边很难看,要迁坟,我妈和我爸都老了,没办法办这件事,问我有没有空回去。我马上就请了假,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回去了。
爸妈果然已经老了,虽然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和陈丽的事,我的心里就不舒服,但我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我问我妈迁坟的事有没有通知陈丽,她说没有,我想也没有必要通知她了,她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了,我为什么还要拿过去的事情去折磨她?
我问我妈知不知道陈丽的弟弟的地址,我想,如果不通知陈丽,至少应该通知她的弟弟,因为她爸爸的坟也是要迁的。
我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她没有跟你说?她的弟弟把她的第一个丈夫杀了,后来就被枪毙了。”
“哦,”我说,“那我来迁他爸爸的坟吧。”
迁坟的日子是个下雨天,我找了几个人来帮我挖坟,挖她父亲的坟很容易,埋得很浅,里面只有一个骨灰盒,但是找那个孩子的坟费了我们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我妈找到了,原来她以前偷偷地来看过,现在坟包已经被埋在高高的茅草里了,坟前一个小小的石碑也已经歪倒,爬满了青苔,我们挖起来,因为担心挖坏孩子的身体,我们挖得很慢,但是把坟挖开之后,棺材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我们愣在那里。
“另一个坟在哪里呢?”我问我妈。
她指着远处另一个小小的坟包,那里的草似乎要少一些,没有石碑,草里开着一丛小小的、淡黄的野菊。我不让别人跟我去,我要一个人挖我的孩子的坟,——我把草拔去,再用手一点一点地把坟扒开,陈丽埋得很匆忙,我很快就挖到了她的手,只有骨头了,枯槁、惨白、瘦小,我挖得更小心了,他们只是在旁边沉默地看,我独自一个人把她挖了出来,把她——我的孩子,我的亲爱的、小小的骨骸——从黑暗、寒冷和孤独中完整地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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