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管局与美国证监会的拉锯战风水就这样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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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就这样轮转，金融机构在欧美之间来回奔命。《多德-弗兰克法》刚生效时，美国金融监管严于欧洲，资金和业务便流向欧洲，MiFID II生效后，欧洲金融监管又严于美国，资金和业务又流回美国。

"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就证券市场监管而言，欧盟已生成了大风，这就是MiFID II。全称是"DMarket in Financial Market Directive II"，汉语参考译文是"《金融工具市场指令2》"。MiFID II是统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MiFID，由欧盟委员会制定。另一部分是MiFIR，全称"Regulation on Markets in Financial Instrument and amending Regulation 648/2012"，汉语参考译文"《金融工具市场规定》"，由欧洲议会制定。MiFID II不仅是由欧盟委员会制定的指令，也是由欧洲议会制定的法律。欧盟指令是欧盟各成员国必须遵守的，而欧盟规定不仅成员国要遵守，欧盟执法机构还可直接执法。

如今欧盟也有了自己的猛士，那就是欧洲证券及市场管理局(ESMA，"欧管局")。这个2010年由欧洲议会通过法律设立的机构，准备对以美国为主导的国际证券监管体制发动逆袭和侧击。欧管局有行政处罚权，已处罚了一些机构，但处罚力度还较小。比如，信用评级机构惠誉(Fitch Ratings Limited)下调了斯洛文尼亚的主权信用评级，但事先并没有给斯洛文尼亚12个小时的考虑并作出反应。为此，欧管局对惠誉罚款1,380,000美元。

欧管局主席斯蒂文·迈乔尔是荷兰人，前马斯特里赫特大学会计学教授，被称为MiFID专家中的第一人。这位"MiFID先生"精力充沛，上午8点就到办公室，且生活俭朴，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在他的主持下，欧管局就起草MiFID和MiFIR向欧洲委员会提供了技术支持。MiFID原定去年1月生效，在迈乔尔努力之下，延期一年生效，可见其能量之大。

尽管迈乔尔意气风发，但很多时候也是力不从心，因为欧管局有致命的软肋。欧盟各国监管机构对实施MiFID II并不积极。为了吸引金融机构落户，各国监管机构表面上大唱保护投资者高调，私下里对金融机构则一团和气，甚至卑躬屈膝。英国宣布脱欧之后，国际大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开始考虑迁往他国，一些国家便不惜降低监管要求，曲意招揽这些金融机构。德国央行负责银行监管的理事安德烈亚斯·唐贝雷特说，德国从来没有给任何一家银行打过电话，请他们到法兰克福落户。言下之意，就是一些国家的金融监管机构已给大银行打过电话，恳请他们到自己的司法辖区落户了。其实，德国私下也在拉拢金融机构。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BaFin)局长费利克斯·赫费尔德就说过:"我们努力与机构分别保持接触，保持对话畅通。"老辣的英国《金融时报》就称德国的做法是"柔性招揽"。

欧盟成员国三心二意，MiFID先生也就无可奈何。迈乔尔已表示，欧管局主要是做协调工作:"监督工作主要是由成员国负责，我们的责任是确保实施尽可能一致。"即便是在由其定夺的问题上，欧管局也开始退让了，暗池交易便是一例。

欧洲的证券交易，有45%在证券交易所之外，其中相当一部分在暗池内。所谓暗池(dark pool)，是华尔街等投资银行等大型金融在其内部开办的小型交易场所，只对少数机构投资者开放，交易完成后才披露价格，隐蔽性很强，监管机构无法监测其活动。拥有暗池的金融机构，可乘机浑水摸鱼牟利。欧盟一直想压缩暗池的空间。MiFID II规定，在持续12个月内，任何股票在暗池中的交易，不得超过该股票交易量总额的2%，在所有暗池中的交易量不得超过该股票交易总量的8%。违反规则将被处罚停止交易6个月。

原定MiFID II生效之前，拥有暗池的金融就应向欧管局提供相关信息。但MiFID II生效一周后，只有四分之三的交易场所提供了数据，涉及650个金融产品，只有预期信息的2%。欧管局无奈，只得宣布相关措施的推迟三个月实施。

看来，欧管局内心也很矛盾，既要通过加强监管或改变监管方式在国际证券业获取更多话语权，最好能与美国平起平坐，但又不愿因此而惊走金融机构。欧盟成员国更是鱼与熊掌想兼得，如不能两全其美，宁要业务，也不要监管权。欧洲四大金融中心，除巴黎之外，都伯林、卢森堡和阿姆斯特丹都以放松监管作为作吸引外资的诱饵。

MiFID II生效后，确实惊走了金融业务。洲际证券交易所(ICE)首席执行官杰夫·斯普雷彻对MiFID意见很大:"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差的立法。"为逃避欧管局的监管，ICE决定在今年2月19日之前将北美石油和液化天然气的245种期货合约和期权由设在伦敦的ICE期货欧洲交易所转至在美国的ICE期货交易所。ICE的竞争对手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团(CME Group)原先在欧洲设立了交易所，但2016年已将其关闭。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