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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建设性

梁军2018年的春节是在医院度过的。腊月三十中午，梁军的儿子出去购买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加上医院提供的三个炒菜和一盘水饺，除夕夜的晚餐倒也不单调，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和家人团聚。

腊月二十四，因为发病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密集，梁军挺到年后再做手术的计划落空。当天晚上，梁军和儿子来到北京，在医院工作的亲属已经提前把挂号、住院等手续办好。

经过检查和鉴定，医生建议在靠近心脏的血管中放置四个支架，2月10日进行第一次手术，放入两个支架；2月14日下午，进行第二次手术。而2月15日就是除夕，回家过年已然无法实现。

截至2月17日办理出院手续，梁军这次住院共花费了12万元，坐在病床上的他不断叨念着：“我们一年收入也不到两万元，这一下就花出十来万，要不是孩子们，去哪弄这么多钱。”

梁军有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家，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外甥，家里有十七亩水地和十几亩旱地，“水地主要种甜菜和葵花，一亩地收入一千多元，每年下来除去各种投入，能收入两万元左右。”

额外的收入还包括种粮补贴、退耕还林还草补贴等政策性收入，每年每人不到一千元，如果能够获取低保资格和精准扶贫资格，还会有不少的收入，但梁军表示：“低保一直弄不下来。”

正月初二下午，结束了术后的两天观察期，梁军和儿子踏上回家的列车，晚上11点多，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村里。“以后重活儿是干不了了，本来想乘着年轻多挣点钱，给孩子们减轻些负担。”梁军说。

梁军现居住的是于2017年夏天建好的两间新房，面积不大，只有40平方米左右，但很整洁。2016年内蒙古自治区实施农村危房改造工程，梁军一家原来的四间土坯房被拆除重建，院墙也变成砖墙。

这项全覆盖的政策主要针对仍在村中居住的村民，梁军所在县的新建房标准为每人18平方米，也有部分地区是每人21平方米，“按标准我们老两口只有36平方米，但每年过年孩子们都回来，房子太小不行，就自己花钱扩建了几平方米。”

据梁军透露，危房改造每户收取1万元的委托承建费用，如果扩建，扩建的部分另收取700元/平方米，“还有一些费用，比如人家给你用的瓦不好，你想换质量好一点的，再加个几百元。”

梁军的儿子在包头市承揽一些小工程，冬天不忙的时候，梁军妻子会过去帮忙带孩子。女儿和女婿也在城市，一年中的多数时候，农村家里只有梁军和妻子，中秋和春节子女会回来看看。

这次看病花费了梁军五六年的收入，据梁军儿子透露，农村合作医疗保险能报销60%的费用，如果是精准扶贫，还能额外再报销一些费用，“折合下来应该能报90%左右。”

对于梁军和马斌所在的低收入地区来说，除了正常农牧业收入之外，政策性补贴收入是占据家庭收入比重较大的一部分，尤其是遭遇干旱等自然灾害时，这将成为主要收入来源。

马斌算了一笔账，不算人工成本，每年化肥、种子、农药、收割、柴油、机修费用等支出都是固定的，“像我种了60多亩地，零零碎碎的支出每年少说也得四五千元。”

收入方面，养牛收入7千元左右，打工收入3000元左右，如果粮食能卖出去可以收入七八千元，此外的收入就是退耕还林和种粮补贴共1500元左右。除去种植成本和日常开销，所剩无几。

马斌的儿子远在西南地区工作生活，每几年回来看望一次父母，“孙子都上小学了，我们也就见过两次。”更多的时间，只有老两口相守。像梁军和马斌这样孤老的生活状态是这一地区的农民最为普遍的常态。

马斌所在的村庄由三个自然村组成，全村不到300户，共计900人左右，其中有135户近180多人直接享受低保政策，有近一半的家庭被列入低保户，但马斌并不在其中。

内蒙古地区农村低保户分A、B类，其中较为普遍的B类每年每人补助标准是2555元，加上其他的一些低保补贴，每年一个家庭最高补助可达上万元，最低补贴也在三四千元左右。

如果能被列入精准扶贫，所享受的政策更为实惠，包括免费进行危房改造、医保报销比例提高，每年还有各类不等的补贴和钱款，马斌所在村庄刚刚公布了第二批精准扶贫名单，马贵依然不在列。

梁军和马斌所处村庄同市不同县，两个县城都是多年的国家级贫困县，其中马斌所在县城与北京市东城区结成对口扶贫关系，按照计划，两个县均将在今年10月份先后摘掉贫困县的帽子。

对于2018年的愿望，梁军表示没想过，“农民一辈子不就是这么一年年过来的，一年四季，该种地种地，该收割收割，自己还能劳动，多攒点钱，等老了，少给子女们添点麻烦就不错了。”

而马斌则不好意思笑着说：“我们老两口健健康康的，孩子们平平安安的，还求个啥呀。现在孩子也不宽裕，还不时地接济我们，如果有个低保，就不用麻烦孩子们了。”

梁军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春节，虽然到家已经正月初二了，但还是能和子女们相守几天。有时候，二岁的外孙爬上窗台玩，他还快速地追过去抱下来，老伴责怪道：“医生告诉你不能干重活，还去抱孩子，是不是还想多花十几万。”

从医院回到家，他每天在院子中转悠，还有很多活需要干，但他只能干着急，对于一个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来说，闲下来并不是一种享受，“你看这做了手术啥也干不了，还不如不做呢。”

而马斌则表示今年春节最开心，儿子、儿媳和孙子都回来过年，一家人团聚了，这是几年才难得一次的团聚，“往年过年就我们老两口，一年除了吵架，说不上几句话，这几天把几年的话都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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