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94岁的他有哪些投资智慧?

看官辛苦啦!傻大方小编知道你找“被称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94岁的他有哪些投资智慧?”这篇文章很久了,是否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脚呢?健康摘要: 在撇去了牵手时的浪漫情愫之后,孙宏斌也终于可以跟大家讲讲乐视网现如今的真实情况了。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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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

2017 年 2 月 15 日

 举办的DJCO 年会上查理·芒格与投资者的交流记录。

提问:您每天的阅读习惯是怎样的?

芒格:

早晨起来之后,我先看三

四份报纸。书,总是有选好的两三本,同时读,来回换着看。这是我一辈子养成的阅读习惯。

提问:您读的是那几份报纸?

芒格:Wall Street Journal、New York Times、Financial Times、L.A. Times。

提问:您不读《华盛顿邮报》吗?

芒格:不读。

提问:(一个关于延迟满足的问题。)

芒格:学医是个很好的例子,读医学院,特别苦,学医的日子里哪有什么享受。等到学成了,成为真正的医生,日子就好过了。这就是延迟满足。

提问:查理,您是 Good Samaritan 医院的院长,您认为如何才能降低就医费用?

芒格:我这辈子赢的次数太多了,我觉得应该让自己输一次。我明知开好一家医院特别难,还是去做了。做了之后才知道,真难。

提问:请问如何让自己的孩子避免羡慕嫉妒恨?

芒格:没办法。

提问:请问您是怎么估值的?

芒格:估值没有一种固定的方法。有些东西,我们知道我们的能力不行,搞不懂,所以我们不碰。有些东西,是我们很熟悉的,我们愿意投资。我们没有一套固定的规则,也没什么精确的公式。现在我们做的一些投资,我们只是知道,与其他机会比起来,这些机会稍微好那么一些。我们现在做的许多投资,放在过去,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做的。我们以前不可能买苹果这样的股票。

提问:(一个关于 Todd Combs 的问题。他是如何认识查理和沃伦的。)

芒格:Todd 是个很直接的人。许多人想为伯克希尔工作,我收到了无数封信。有一次,一个人给我寄来一张支票,他在信中说“我寄给您一张 5 万美元的支票。我愿意付钱给您,为您工作。”我把这张支票寄回去了。我看这人还挺有个性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甚至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我年轻时也是很有冲劲的。可惜,我要找的不是一个刚上路的年轻人。我现在打的是收官战。都 93 岁的人了,怎么能不按收官战的套路来?

提问:查理,最近有许多人去零售商门前抗议,抵制出售特朗普品牌的商品。您怎么看?

芒格:这么做完全不对。年轻人不该那么激烈,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想要全世界都听他们的。年轻人还是多学习,少上街喊口号。我不支持这些抗议的人,年轻人在大街上激烈地大喊大叫,我看不上这样的年轻人。我不认同。如果说是希特勒上台了,年轻人上街游行抗议,当然没问题,否则的话,年轻人还是少喊些口号,老老实实多学点东西。这些年轻人应该多和中国人学习。

提问:查理,我想请教您一个关于房地产的问题。我感觉,房地产和股票比较起来,房地产更容易评估。我觉得,与投资股票市场相比,搞房地产更容易一些。

芒格:投资房地产的话,问题是,你懂的,别人也都懂。和你竞争的人,你的对手,他们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小地区、一个小地方熟门熟路的人。

他们比你知道的多。你去搞房地产,可能遇到许多混蛋、骗子、掮客。根本不容易,很不容易搞。你觉得简单,你看,很多少数族裔,亚裔、犹太裔、印度裔,他们都喜欢搞房地产,这些少数族裔都是聪明得不得了的人。他们认识的人多,知道房地产生意的窍门。房地产市场中的好机会,新人可能连边儿都摸不着。对于新人来说,房地产生意不好做。股票不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要你够聪明。房地产市场上,好机会一出来,就被别人拿走了,新人根本没机会。股市的门则永远敞开。房地产和风投差不多。在风投行业,好机会主动去找红杉。你也可以开个风投公司,“李二狗风投公司:创业公司来找我!”你不饿死才怪。做选择的时候,不摸清楚自己在竞争中的优劣地位是不行的。房地产生意很难做的。

你知道那些经营汽车旅馆的印度帕特尔人 (Patels) 吧?他们对汽车旅馆的了解可比你多多了。他们自己就住在特么的汽车旅馆里。他们不交税、不交五险一金,赚来的每分钱都用来翻新和添置汽车旅馆。你敢和帕特尔人竞争吗?我可不敢……我不敢。

提问:您和沃伦从商这么多年,看人特别准。请问,您和沃伦是怎么看人的?有什么经验或教训吗?

芒格:沃伦的家族里有一些特别优秀的人,例如,弗雷德·巴菲特,我在他手下打过工。我和沃伦身边有一些我们非常熟悉的好人,这些好人是我们的标杆,我们把他们作为参照标准。在看别人的时候,我们从人品、能力等方方面面进行比较。可以说,我们的头脑里有许多数据,对我们看人很有用。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优势。我们能做得好一些,不是因为智商,而是因为一些不一样的天性。

提问:能谈谈哈里·博特尔 (Harry Bottle) 吗?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芒格:我们曾在一家生产电子产品的公司共事。在公司陷入严重困境的时候,哈里通过精简公司,帮助公司渡过了难关。后来,沃伦收购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需要精简,沃伦自己做不来。于是,我把哈里介绍给了沃伦。哈里把事儿做成了。

提问:查理,请讲一下您在所罗门兄弟公司时的经历,您有什么感想吗?

芒格:通过这段经历,我发现因为投行的钱太好赚了、用杠杆太轻松了,结果产生了一种充满妒忌、怨恨、疯狂、贪得无厌的文化。投行这种公司特别难管,当时的所罗门公司完全失控了。投行里的人因为嫉妒而暴躁。一个人拿到了 300 万美元,他看到另一个人拿到了 400 万美元,就怒不可遏,心里窝火,到处捣乱。投行特别难管。在金融界,很多大钱来得太容易,把里面的人都给毁了。

提问:查理,您对苹果公司有什么看法?

芒格:我们以前不可能投资苹果这样的公司。我们并不比别人更了解苹果公司的黏性。苹果现在确实吸引了一批忠实的用户,能一直如此吗?能持续多久?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很大的概率,苹果公司在将来仍能保持很强的黏性,所以我们买了它的股票。我已经说了,我们在这只股票上的优势很小,我们没有比别人更大的优势。我们过去找到的投资机会,是我们确切知道,我们不可能输的。现在我们买苹果,是因为我们找不到以前那样的机会了。我们在苹果上,只有很微小的优势,不是说我们看到了什么别人没看到的大逻辑,不是说我们找到了稳赢的投资。手里钱这么多,必须找地方投资,找不到过去的好机会了,只能投到当下能找到的最好机会。钱太多,愁的不知道往哪投了,这是好事儿啊。钱多不好投了,我们怎么能抱怨呢?不好投了,是因为我们特别有钱。当年买可口可乐的时候,买入 100 万股可口可乐,我们用了 8 个月的时间,每天一半的成交量都是我们买的。大资金挪移起来不容易。

提问:请问您和约翰·博格 (John Bogle) 很熟吗?

芒格:算不上熟,见过一两次面。他讲的方法是对的,大多数人跑不赢指数,他跟上了指数。他的想法成功了,他成功了,他讲得对、做得对。他算是个一招鲜,我看他不会别的,一辈子就这想出了这一个好主意,一辈子也只坚持这一个好主意。这就够了。他是个很典型的例子。想出一个好主意,坚持到底,取得成功。用不着许多好主意,一个足矣。

提问:您能谈谈比亚迪吗?

芒格:比亚迪这笔投资,也是我们早期不可能做的。最初接触比亚迪的时候,正是比亚迪股价特别低迷的时候,是一只符合格雷厄姆标准的股票。当时的比亚迪已经走出了创业阶段,但仍然是一家很小的公司。

提问:您认为比亚迪将来能在美国做基础设施投资吗?

芒格:不能。比亚迪正在研究单轨,将来会在中国投资单轨铁路。

提问:比亚迪不可能来美国建单轨铁路吗?

芒格:在美国建单轨,还是算了吧。单轨铁路在美国发展不起来。中国不一样,能拿到开工许可,中国是说干就干。

提问:能源存储呢?您觉得比亚迪的这个业务能进入美国吗?

芒格:当然了。能源存储是必须的。太阳能、风能,都需要将能源时移。能源存储是一块很大的业务。

提问:请问您在投资比亚迪时,是如何比较这家公司的内在价值与它的市值的?

芒格:比亚迪这笔投资的估值比较难。我们从中也学到了些东西。在我们最初买入的时候,我们知道,按照当时比亚迪的情况,风投应该愿意出三倍的价格。从风投的角度考虑,比亚迪很便宜。我们相信,从风投的角度考虑,比亚迪值得投资,因为王传福已经做出了一些了不起的成绩。总的来说,当时的比亚迪是一只便宜的股票,但是你必须具备和别人不一样的见识和眼光,才能发现它的价值。比亚迪这个机会,是李录发现的,没李录的帮助,我肯定看不懂比亚迪。投资了比亚迪之后,我认识了王传福,尽管他一句英语都不会讲。王传福是个天才。他精明、诚实、对事业着迷,热爱自己的公司。他能掌握最尖端的技术,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提问:所以说,您在这笔投资上主要是定性,对吗?

芒格:一部分是根据比亚迪已经取得的成绩,另一部分是我决定押注骑师。王传福手下有一大批中国的年轻人。这些年轻员工特别能干。他手下有 23 万员工,伯克希尔才有 46 万员工。他的员工队伍可够大的。这支庞大的队伍能取得我们无法想象的成就。你说得对,在一定程度上,我下这个注,赌的是人。

提问:您觉得王传福是否与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 有相似之处?

芒格:不一样。王传福很清楚什么是自己能做到的,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埃隆·马斯克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让我下注,我更愿意选择有些自知之明的人。

提问:您觉得亚马逊的贝索斯有自知之明吗?

芒格:贝索斯比我们想的更了不起。贝索斯是一位绝顶聪明、志向高远的人。我永远不和杰夫·贝索斯 (Jeff Bezos) 做对手。

提问:如果现在格罗兹 (Glotz) 来找您,让您创造一家新公司。您写过一篇文章,“将 200 万美元变成2万亿美元”,讲了如何创造一家价值 2 万亿美元的公司。如果格罗兹今天来找您,让您再创造一家公司,您会怎么说?

芒格:我说不出来。我讲的那个例子,完全是事后诸葛亮。我是先知道结果,然后编的故事。事后诸葛亮好做,解释过去比预测未来容易多了。

那篇文章,起初是个演讲稿,我的那次演讲很失败。后来,这篇文章也很失败。我真心觉得,从这篇文章里能学到很多东西。你们这些铁粉或许能从中悟出些东西来。至于广大群众,他们看了只会觉得无聊,有些人甚至能看睡着了。 尽管一般人看不懂,我还是决定把这篇文章收录在《穷查理宝典》中。大多数人根本不懂基础的心理学知识。

提问:查理,您为 Santa Barbara 大学的物理系做了一件大好事。

芒格:我不过盖了一座楼而已。

提问:那座楼真漂亮,设计得好,建得也好。

芒格:是很好。有头脑、有用不完的钱,能做很多大好事。

提问:您考虑过建一座芒格图书馆吗?

芒格:没考虑过,我正在 UCSB 大学建另一栋宿舍楼。

提问:(一个关于美国的问题,美国是否变弱了?)

芒格:我觉得在美国经济之中、在美国人民身上,还是有许多优点的。一部分原因是,我们从其他国家吸引了许多人才。你看,我们从中国、印度,甚至是日本,吸引了多少优秀的人才。许多优秀的人才来到了美国。在过去,来美国的都是穷人,那时候对美国没太大好处。现在来美国的中国人,可不是中国的穷人,他们是中国的富人。他们学习成绩优异,是来自成功的中国家庭的子女。来美国的印度人也是一样。我确实遇到过出身贱民,通过在印度最顶尖的理工学院读书而出人头地的印度人,但是,我遇到的大多数印度人,都来自印度的上层社会。美国吸引了印度最优秀的人才,这对美国来说是好事儿。

提问:对中国和印度来说,这是不是坏事儿?

芒格:它们有都是人,还剩下很多人才呢。它们从来不缺人……人口基数那么大,从中挑选,总能找到优秀的人才。

提问:您告诉我们,当属于自己的机会到来的时候,要冲上去。请问,在您的头脑中,是否有什么检查清单,能帮您在机会到来之前做好准备,在机会出现之后抓住机会?

芒格:如果不是早已做好充分准备,机会出现的时候,你根本没勇气去抓。Daily Journal 公司的投资组合中的股票,我买进的时候,大概只用了一天时间。为什么我能做到?因为我了解美国银行,我生活在这种文化之中。我早就了解美国银行的银行家。我特别清楚美国银行是好是坏,我特别清楚它的问题出在哪儿。总之,我知道的很多。我特别了解富国银行。我特别了解美国银行。

提问:您当天买入的时候,是用现金直接买的,还是上了杠杆?

芒格:没上杠杆,我有现金。

提问:请谈谈您对 Chipotle 公司以及食品安全问题的看法?

芒格: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一家经营食品的公司,人们对它的食品的信任是它的命脉。一旦出了食品安全丑闻,公司就完了。Costco 可是拼尽了全力确保食品安全。即便这样,我们偶尔还是会遭遇一些比较小的食品安全问题。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完全避免。我们确实想尽了一切办法,避免出现食品安全问题,而且一旦发现苗头,立即解决。有些公司一时大意,大家都知道,Yum 品牌旗下的肯德基在中国出了问题,肯德基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出现食品安全问题,是任何一家经营食品的公司都承受不起的。中国有人在婴儿奶粉中造假,中国立即将肇事者判处死刑,直接死刑了,没那些拖拖拉拉上诉的事儿。为了多赚点儿钱,连小孩都害?这样的人,绝不放过,直接下地狱。

提问:查理,您如何看 TransDyne 公司?

芒格:我没听说过 TransDyne 公司。

提问:它是一家飞机零件供应商,它的客户是波音、空客以及航空和国防公司。最近,有人将 TransDyne 公司比作 Valiant。我想知道,您怎么看。

芒格:我没听说过 TransDyne 公司。一般来说,政府比较好骗。有不少接政府国防合同的公司,都蒙混造假。供应商自然也跟着来,欺骗成了整个文化中的一部分。这里面可能比较危险。我没听说过 TransDyne 公司。

提问:Valiant 公司现在改过自新了吗?还是仍然像下水道一样肮脏?

芒格:我相信应该好多了。一个贼,左手被砍掉了,肯定不敢偷了,怕右手也被砍了。

提问:您认识哈佛法学院的萨默·雷石东 (Sumner Redstone) 吗?您认为他该如何安排自己的接班计划?

芒格:我没见过萨默·雷石东本人,但是他在法学院比我早几届,所以我关注过他。萨默·雷石东是一个特别怪异的人,几乎没一个人喜欢他。他是一个特别生猛的角色。几乎没人喜欢他,包括他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就是这么个活法。我一辈子都把萨默·雷石东这样的人当做反面教材,提醒自己别像他们那样。他年轻时钱不多,但是他很精、也很拼。有一次,发生了火灾,火都烧到他手上了,他始终没松开。他是个意志力特别强、智商特别高的狂人。可惜,没人喜欢他,谁都不喜欢他。他变成老头后,养了个小三,小三都骗他。别人一次又一次地离他而去。谁想活成他那样?但是,萨默的拼劲和才智,真是特别罕见的。他也不在乎别人是否喜欢他。在所有人里,其中的 95% 是否喜欢我,我不在乎,但是其中的 5%,我真是希望他们能喜欢我。

提问:有些规模较小的电视网拥有优质内容和著名品牌,例如 Viacom,您如何看?您认为它们的未来如何?

芒格: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总的感觉是,电影行业是很难做的一个行业。在电影行业活得滋润的公司不多。我真不知道怎么拍出《星球大战》那样的电影,不知道怎么高价卖出去。这么难赚的钱,让别人赚去吧。电影行业的生意很难做。如果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也很擅长,那只能进这个行业,否则也没办法。我自己呢,对于我不擅长的事儿,我连想都不想。举个例子,Netflix。《纸牌屋》的制片人是谁来着?出钱拍《纸牌屋》的那个人?对了,是里德·哈斯廷斯 (Reed Hastings)。这部剧最初被 HBO 拒绝了,后来是 Netflix 接了。HBO 太傻,都已经在英国火了,在美国不可能不火。只不过,我真是对这个行业提不起兴趣来,我不想让自己费尽力气成为里德·哈斯廷斯那样的人。

提问:请问您认识 Price Club 的创始人 Sol Price 吗?他人怎么样?

芒格:我和他很熟,他是个特别好的人。脾气有点暴,但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很值得尊敬的一个人,特别值得尊敬。知道他为什么喜欢 Costco 吗?他觉得 Costco 赚钱赚得干净。精心挑选好商品,低价出售给顾客。没错,这样赚的钱很干净,他把生意做得很好。我特别敬佩 Sol Price。

提问:您认为沃尔玛会变成西尔斯吗?

芒格: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

提问:如今科技发展这么快、信息这么透明,您是否觉得公司的护城河越来越脆弱?

芒格:我们的前辈修建的护城河也没坚固到哪去。这是很自然的事儿。拿我这一辈子来说,当年的杜邦如日中天、通用汽车堪称世界最强、柯达更不用说了……轰隆轰隆,全塌了。世界一直在变,永远做赢家太难。你看,Daily Journal 的生意多难做。我们不得已去做电脑编程、开发软件,我们要到处跑业务,和各地的政府机构打交道,甚至要到澳大利亚开拓市场。我们还只是一家小公司。太难了。我们不这么做,能怎么办?只能像其他报纸一样,等死。

提问:请您讲讲航空公司,航空公司现在的情况与二十年前相比有何不同?

芒格:我对航空公司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航空公司比以前更集中了,而且航空公司是不可替代的。人们始终要坐飞机,好像没什么可以替代飞机。另外,航空公司已经比以前少多了。以前,谁都可以新成立一家航空公司。以前,年轻人多得是,飞行员工资低,也没有工会。新航空公司一成立,立即发动价格战。在连年的价格战中,航空公司的生意都被毁了。即使时至今日,恶性竞争仍在继续,总有人愿意斗下去。有些政府经营的航空公司总是喜欢通过竞争来秀肌肉。我觉得航空公司算不上多好的生意,投资航空公司也不是我们找到的多好的投资机会。我们的出发点是,经过长期争斗,这个行业遭受的打击已经够沉重的了,而且整个大环境比过去有些改变。在航空公司上押注,我们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比别人强的优势而已,算不上捡钱的机会。

提问:油价上涨是否会对航空公司造成影响?

芒格:从长期来看,油价不会对航空公司造成太大影响。从长期考虑,即使油价翻倍,也不会对航空公司造成特别大的影响。一百多人同乘一架飞机,飞到很远的地方,是很高效的一种运输方式。对于坐飞机的人来说,这种出行方式物有所值。另外,大家也知道,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将来不可能新增一座机场。许多机场固定摆在那儿,吞吐量只有那么大,现在很多机场的吞吐量都已经饱和了。现在的情况明显比过去好,但是好多少,航空公司的生意是否能因此好起来,我就说不准了。还有一点,机票是预付费的,没有账期。许多航空公司的飞机是租来的。航空公司一旦赚钱,能在很短时间内迅速积聚起大量现金。

提问:请问你们为什么没买 JetBlue 航空公司的股票?

芒格:我对单独哪一家航空公司没有了解,沃伦和我一样,也不了解。我们是打包一起买的,买的是整个行业,不是押注于某一家航空公司。

提问:在航空公司、铁路公司这两个行业回归理智、出现反转的时候,您和沃伦是怎么知道的?

芒格:铁路行业比较容易,我们一直等待,等到完全结束了,我们进场。航空公司还没结束呢,但是故事情节应该差不多。多年的整合和破产。已经出现了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第六家破产的大型航空公司。

提问:这么说来,尽管你们瞧不上铁路公司、航空公司的生意,50 多年来,你们还是持续关注这两个行业的发展?

芒格:是。我不是说了吗,要有耐心。我读《Barron’s》杂志,读了 50 年。整整 50 年,我在《Barron’s》中只找到了一个投资机会。通过这个机会,我在几乎没有任何风险的情况下,赚了 8000 万美元。我把这 8000 万美元交给了李录管理,李录把它变成了 4、5 亿美元。可以这么说,我读《Barron’s》,读了 50 年,从中找到了一个投资机会,赚了 4、5 亿美元。你们觉得我讲的这事儿,对你们有用吗?估计没什么用吧?没用的话,对不起,现实就是如此。你做不到我这样,我也没办法。我找到的机会不多,我找到的机会也是很不容易才找到的,但是一旦找到了,我绝不手软。

提问:您说的这个机会是什么?

芒格:是一家很小的公司,是个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算是个烟蒂。

提问:是 K&W 公司吗?

芒格:不是。是什么公司来着?名字我忘了。是一家小公司,好像是生产什么门罗减震器的。它的股价是 1 美元,它的垃圾债价格是 35 美元,利率是 11.375%。我买了它的垃圾债,拿到了公司支付的利息,利息收入有 30% 多,此后,这只垃圾债直接涨到 107,公司把它赎回去了。后来,它的股价从 1 美元涨到了 40 美元,我在 15 美元的时候卖了。

问:《Barron’s》的那篇文章怎么说的?

芒格:那篇文章说这只股票很便宜。你们说有意思不?看了 50 年,只出手一次。

提问:您在这只股票上赚了 15 倍,用了多长时间?

芒格:大概两三年吧。

提问:您决定买入这只股票用了多长时间?

芒格:大概一个半小时。

提问:这是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您看中了这家公司什么?

芒格:根据我已有的经验,我大概知道汽车二级市场的黏性,我也知道旧车需要更换门罗减震器,我明确地知道这只股票太便宜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一定就能赚,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从它的债券只有 35 元的价格,可以看出来,人们特别害怕,怕这家公司破产倒闭。

提问:查理,请问能力圈的边界该如何定义?

芒格:每个人不一样。一定要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到的,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当概率不站在我一边的时候,我从来不赌。无论是赌马、赌博,我都没输过钱。概率不站在我一边,我根本不玩。哪怕只是休闲娱乐,如果概率对我不利,我都不愿参与。有时候,我也和比自己水平高的对手打桥牌,但我只是为了向高手学习。不是为了学点东西,我才不和高手打呢。我就是不喜欢和概率做对。

提问:关于您早期管理的合伙基金的信息很少,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您在管理自己的合伙基金时做的投资,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个具体的案例?

芒格:那时候,我做过很多投资。当年,我们做事件套利。一家公司要约收购价是每股 100 美元,而股价是 95 美元,这样的机会存在了 60 年,只要进场以 95 美元买入股票,加上杠杆,轻松赚取年化 20% 的收益率。在 60 年里,格雷厄姆纽曼基金、沃伦、我,我们做事件套利就能赚 20% 的年化收益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股票经纪人都是拿佣金的,要约收购宣布以后,所有的股票经纪人都给客户打电话说:“您的股票大涨了,快卖吧。”你们懂的,股票经纪人是拿佣金的。于是,傻子开始卖了。我们能不赚钱吗?现在可不行了,事件套利没那么赚钱了,竞争太激烈,踩踏太严重。当年不像现在这样。当年的很多投资机会,现在我们都做不了了。

提问:我和瑞克·古瑞恩 (Rick Guerin) 聊过,他说,如果他是今天的年轻人,他绝对不去成立基金。他说,最大的困难不是资金规模太大,像伯克希尔那样规模太大、只能投资大公司。最大的困难是以前曾经存在的机会,现在都没了。

芒格:确实如此,要不你们怎么都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参加这个会。

提问:查理,请谈谈您对约翰·马龙 (John Malone) 的看法,您认为有线电视行业将来的护城河如何?

芒格:我一直不太看好有线电视行业。有线电视的特许经营权,说白了,是通过行贿拿到手的。一想到通过行贿拿到特许经营权,我就觉得太脏,我要离得越远越好。所以,这个行业,直接被我忽略了,我不想碰这样的行业。

马龙可以说是个能人,很偏执,不爱交税,他在事业上很成功。反正我是直接给忽略了,我不想碰的东西,我就不碰。我就是有这个自由,我不想碰的东西,我可以不碰。靠行贿换来特许经营权……我不喜欢。我过去没研究过这个行业,现在也不想琢磨。电影行业,我也不喜欢,一直都是烂生意。满嘴谎言的工会、精神错乱的经纪人、歇斯底里的律师、嗑药的白痴影星。不是我的菜,我根本不想碰。不碰那些东西没关系,我喜欢投资的东西,多了去了。

伯克希尔旗下有很多公司,兢兢业业地把本职工作做得很漂亮。我喜欢这样的公司。谁不喜欢呢?喜诗糖果,他们做好吃的糖果,他们特别用心。我们的很多子公司都如此。我们的公用事业公司或许是全美国第一流的。我们更谨慎地遵守监管机构的要求,我们更谨慎地防范安全事故,我们更谨慎地做好所有我们需要做好的事。我们旗下的北方天然气公司 (Northern Natural Gas) 曾经隶属于安然公司 (Enron)。安然为了让利润更漂亮,很多年都没做维护工作。那些天然气管道万一特么爆炸了,要出人命的!收购合约上签字的墨迹还没干透,我们就派人去检修管道,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欠账的维护工作补上。我们不想干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是最起码该做的。安然做得不对。就是为了利润数字漂亮一些,该检修的管道,不检修,太恶心。这与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太缺德了。我们很快就把维护检修工作补上了。格雷格·阿贝尔 (Greg Abel) 是个经营人才,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爱荷华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紧挨着,内布拉斯加州的电力是政府部门供应的。内布拉斯加州的电力公司从银行贷款可以抵税,他们请通用电气来建电厂,他们借债的利率大约是 3%。政府开办的大型电力公司,连傻子都能当老总。我们在爱荷华州的电力公司由格雷格·阿贝尔负责经营,在他的领导之下,我们收取的电费远远低于一河之隔的内布拉斯加州电力公司,也低于爱荷华州的其他公司。我们在爱荷华州的电力公司是一家值得信赖的公司,它稳定地提供能源,我愿意投资这样的公司。爱荷华州 50% 的能源供应来自风能。农场主愿意让电力公司在他们的玉米地上安装风力发电机。我们悄无声息地在爱荷华州掀起了一场革命。监管机构、客户,所有人都喜欢我们。我敬佩这样的公司、这样的人,伯克希尔旗下有很多这样的公司、很多这样的人。

提问:查理,请问您认为,您和沃伦会给我们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给后人带来什么影响?不只是投资方面的,还包括思想。

芒格:我们已经产生了一些影响,然而,学校里还是在教有效市场理论。老派思想食古不化。我需要说一句,有效市场理论总的来说是正确的,我们批判的是所有人都信奉的强式有效市场理论。这个理论认为,战胜市场绝无可能,不承认极少数人可以战胜市场。这个理论认为,市场的有效是绝对的有效,像物理学理论一样。我称之为“物理学妒忌”。金融学术界有批人,他们特别想把金融学搞得和物理学一样。非要拿物理学理论来解释股市,纯属有病。股市中的情景如同橄榄球赛场上的乌合之众,无法完全用物理学理论解释。

提问:查理,您改变了沃伦,让他从本·格雷厄姆式投资转向更关注公司的质地。那么,沃伦是否也影响了您的思想,促成了您的哪些改变?

芒格:我对沃伦的改变没人们想得那么大。即使没有我,沃伦自己一样能转过弯来。只不过是,我可能让沃伦早明白了几个月而已。沃伦自己也能悟出来,他早期的那套方法做不大。

提问:查理,经常听您讲您的爷爷,但是您很少讲您的父亲阿尔弗雷德·芒格 (Alfred Munger)。能说一说,您父亲对您的影响吗?

芒格:我特别敬爱我父亲。与我父亲相比,我爷爷更有自制力。我父亲是位律师,收入还算丰厚。买了房子、买了保险之后,我父亲就把钱花在他自己想花的地方。我爷爷总是把钱很仔细地存起来。后来,大萧条发生的时候,我爷爷用他多年的积蓄救了一大家子的人。所以说,我在和投资者聊天的时候,总是讲我爷爷讲得比较多。

提问:您设立了阿尔弗雷德·芒格基金会,请问这个基金会都做些什么?

芒格:这个基金会是为了纪念我父亲设立的。我不打算在我去世之前把这个基金会里的所有钱都捐了。这个基金会里的钱也不多。

提问:您计划将这个基金会的钱用于哪些慈善事业?

芒格:我爱往哪儿捐就往哪儿捐,我不问别人我该怎么做。

提问:您认为如何做慈善才能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芒格:我自己做,我愿意怎么捐就怎么捐。我不请员工,我只是自己做。

提问:您做慈善有什么原则吗?或者说,您希望能通过慈善带来哪些改变?

芒格:我想做的时候,我就做。我想捐的时候,我就捐。

提问:您对自己的孙子、孙女有何期待?

芒格:谁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孙女有出息。我的孙子、孙女都各有各的工作,其中一个孙子,他自己管理了一个小型的合伙基金,还有一个孙子在 Google 上班,是一位软件工程师。

提问:除了《Barron's》,还有哪些杂志是您读了 50 年的?在读其他杂志或报纸时,是否也有过您刚才讲的,读《Barron's》经历的趣事?

芒格:《Fortune》杂志,我读了 60 年了,也没从中找到一只股票的线索。我不是说了要延迟满足,这就是延迟满足。

提问:Hi 查理,我这里有一句名人说的话,请您帮我解读一下。“我所信奉的宗教是恭顺地敬仰无穷无尽的上苍,在我们卑微怯弱的思想能够感知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闪烁着上苍的光芒。”

芒格:好像是哪位科学家说的。

提问:是爱因斯坦说的。

芒格:嗯,这是他的感受。

提问:您怎么看?

芒格:爱因斯坦很善于解谜。他研究物理学,似乎就是在猜一个很难的谜语。爱因斯坦因此特别敬仰出谜语的上苍,虽然谜语很难,可是总能悟出一些答案。我没有爱因斯坦解谜的那种能力。

提问:您能再讲讲吗?您的回答,我没太听懂。

芒格:这么说吧,爱因斯坦有自己对宗教的理解。他所信奉的宗教不是世俗的神学。爱因斯坦不讲与人为善之类的东西,他只是感悟到了谜语的精妙,认为一定是上天有神灵出了这些精妙的谜语,让他来参悟。这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宗教吧,爱因斯坦的宗教。

提问:请问您如何看待“捐赠誓言”(Giving Pledge)?

芒格:我和盖茨说了,我不参加。因为我已经违反了“捐赠誓言”的要求。南茜去世的时候,留下了我们的共同财产。她让我决定如何处理这批财产。我很清楚,她希望把财产留给孩子们。哪个女人都是这样,都怕自己的老头子因为老糊涂了,钱被保姆之类的人骗光。我知道,南茜就希望我把这批财产留给孩子们。于是,我把芒格家族一半以上的财产分给了子女们。这样一来,我完全违反了盖茨倡导的“捐赠誓言”的要求。我和他说:“比尔,我已经完全违反了‘捐赠誓言’的要求,我没资格公开宣传‘捐赠誓言’。”我之所以违反“捐赠誓言”的要求,是因为我清楚我妻子的意愿,我妻子和我风雨同舟那么多年,我知道,我做的正是我妻子想要做的。我无法担当盖茨所倡导的榜样,我当然不加入。自己没做的事儿,我没法装。

提问:查理,在您和帕波莱 (Mohnish) 的谈话中,你们讲到过,将优秀的思想克隆,特别有用。那么,克隆思想是否有什么限制或危险?是否有行不通的时候?

芒格:在生物学中,克隆这个词完全没有歧义,就是生物体的克隆。我们所说的其他领域的“克隆”,是另一回事,是说,把一个地方的思想搬到另一个地方去,这种意义上的克隆,是我一直都在做的。我喜欢克隆。

提问:查理,您能回顾一下收购《布法罗新闻报》(The Buffalo News) 的日子吗?你们是否承受了特别大的压力,有一段时间,《布法罗新闻报》几乎要垮了。

芒格:我们始终不是当地最弱的报纸,我们赌的是,我们将是幸存者。最后活下来的,也确实是我们。那段经历是比较难,很长时间都看不到收益。等到我们的对手终于蹬腿了,我们一下子就开始赚大钱了。这就是延迟满足。七年没利润,对手死了,天上开始掉金子。我们的利润从一分没有跃升到税前 7000 万美元。

提问:前面说到了“克隆”。帕波莱说过,散户通过跟踪优秀投资者的披露权益抄作业,是散户战胜市场的一个办法。您觉得可行吗?

芒格:非常可行,我还曾经建议一位年轻人这么做。这个方法是有好处的。如果我是你们,我当然要跟踪比我更优秀的投资者,从他们那儿寻找投资线索。用这个方法有个问题,如果你跟踪的是伯克希尔哈撒韦这样的,伯克希尔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了,我们受规模的限制,你和我们学,你也一样受规模的限制了。你们最好去跟踪那些在小池子里玩的优秀投资者,寻找你们占据更大优势的价格。虽说从小资金中找出优秀的投资者很困难,但是这个方法肯定有用。我是你们的话,我肯定这么做。我一定要摸清聪明的投资者在做什么,每一个聪明的投资者我都要密切跟踪。这还用说。

提问:您刚才说,您曾经建议一位年轻人这么做,能具体讲讲吗?

芒格:那个年轻人是我孙子,他有很多钱,也对股票感兴趣。我建议他先这么做。

提问:在伯克希尔旗下的子公司中,有些不是完全控股的,例如,伯克希尔持有 85% 的股份,其余 15% 属于少数股东,当这样的子公司进行大规模投资时,会对持有 15% 的少数股东有何影响?

芒格:以内布拉斯加家具城为例,其中布朗金 (Blumkin) 家族是少数股东。布朗金家族喜欢打理这个生意,他们也非常有钱。沃伦和布朗金家族的人都住在奥马哈,沃伦把布朗金家族的接班人当成自己的子女一样,沃伦让他们来决定公司每年的分红政策。沃伦对少数股东说:“整个公司的分红政策交给你们决定,你们说怎么分,就怎么分。我都同意。”沃伦总是这样和他看好的人打交道。

李录也是如此。我给你们讲一个李录的故事,你们肯定爱听。通用电气有个名声:它总是在经过一连串的谈判,最后已经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来个转折。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对方一般已经投入资金了,对方明知被暗算了,很恼火,也没办法。通用电气最后突然转折这招儿总能得手。李录做风投,有一次他在和一个人谈投资的时候,也用了“最后突然转折”这招儿。那个人之前和我们打过交道,帮我们赚了很多钱,这次我们是与他再次合作。那个人,人品特别好,也很聪明。现在,我给你们讲讲李录是怎么用通用电气这招儿的。李录说:“我们这笔投资,我最后一定要做一项更改。”怎么样?像不像通用电气的那一套?这时候,这笔投资已经基本板上钉钉了。这不是我让李录做的,是他自己做的。他说:“你看,对我们来说,这笔投资只是很小的一笔钱,但是你可是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投进去了。我必须增加一个补充条款:‘假如亏掉了,我们把你投入的资金还给你。’不增加这个条款,我没法和你签合同。”这就是李录施加的突然转折。大家想想,今后再有人需要风投资金,能不来找我们吗?没人告诉李录,让李录这么做。有的人天生就这样。这么做真是太聪明了。看起来是很慷慨的行为,也确实是很慷慨的行为。但是这么做,自己也能得到巨大的好处。首先,这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其次,对自己有好处。伯克希尔一如既往的良好品行为它带来了其他人得不到的投资机会。能这样做的人有几个?萨默·雷石东能这么做吗?通用电气那样的文化,能这么做吗?

提问:本·富兰克林曾告诉我们,遵守道德是最佳策略。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萨默·雷石东那样的人、卡尔·伊坎那样的人、特朗普那样的人,他们的行为与李录背道而驰,但是他们仍然功成名就。这该如何解释?难道不是与富兰克林所说的有冲突吗?

芒格:萨默·雷石东和我一样,也是从哈佛法学院毕业的,他比我早一两届。最后,他比我有钱。你可以认为,他取得了真正的成功。我不这想。我觉得,不能只看钱。我认为,萨默·雷石东是反面教材。通用电气,每次在把一家公司纳入自己的供应链之后,它都会给这家供应商发出这样一封信,对供应商说:“亲爱的李二狗,我们将携手共创辉煌……(一连串这样的话)……但是我们必须整合通用电气的供应链体系……我们计划将您的结算周期从 30 天改为 90 天。”这是欺压供应商。通用电气有整个一个部门专门干这事儿,通过压榨供应商来赚取更多利润。

有一家供应商是我比较熟的,通用电气也这样欺负它,那家供应商的销售经理说“不和他们玩了,让他们滚蛋吧。”供应商的老板说:“接着和他们玩儿,你找一找,哪些产品是只有我们独家供应的,是通用电气别无选择的。”他把所有这些产品的价格提高了四倍。我觉得通用电气无情压榨供应商的做法不对。通用电气内部有这种风气,大家都比着,看谁能从供应商身上压榨出更多利润。做的过分了。总的来说,通用电气是一家优秀的公司、它生产优秀的产品、有一些优秀的员工。杰夫·伊梅尔特 (Jeff Immelt) 是个好人,只是我不认同通用电气的做法。我在生活中信奉的理论是双赢。我希望供应商信任我,我也信任供应商,我不想无节制地压榨供应商。

提问:在股市大跌时,伯克希尔买了通用电气的股票,您怎么看?

芒格:这没什么的。当时买通用电气肯定赚钱,后来也确实赚钱了。像这样的股市投资,与我们对公司的道德评判无关。我也不认为通用电气很缺德。在所有公司中,通用电气总的来说算好的了。他们竭尽所能避免任何产品缺陷,他们也确实做得很好。我追求成功,但是在最后关头施加转折胁迫别人,为了多赚钱残酷压榨供应商,那不是我的风格。

提问:查理,您说过,您遇到过的最好的一笔交易之一是一家生产鼻烟的公司,能否详细讲讲这笔交易?

芒格:是 Conwood 公司,它生产的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产品,用上之后很难戒掉。这家公司是市场份额第二大的。公司里的人都相信自己的产品,他们每个人都嚼烟。这家公司的盈利数字漂亮极了,财务上一点问题没有,特别赚钱。

它生产的嚼烟引发癌症的概率大约是传统香烟的 5%,但还是能引发癌症。生产这种产品,确实能夺走无辜的生命。这是沃伦和我两个人见到过的最赚钱的一笔交易,绝对错不了,最终我们还是放弃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当时,杰伊·普里茨科 (Jay Pritzker) 负责芝加哥大学医学院的信托基金,他毫不犹豫地大笔投资了这个机会,赚了二三十亿美元。你说,我们本来可以轻松赚到二三十亿美元的,没赚到,我们遗憾吗?一点儿都不遗憾。我们为此后悔过吗?一点儿都不后悔。明知是一种可能夺走人命的产品,我们最好不赚这个钱。为什么要赚这个钱?话说回来,如果只是股市中的一只有价证券,那么我们认为自己不必背负这种良心的谴责。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子公司的话,那我们不能接受,我们不能做。

提问:查理,是否有这样一个问题,是您觉得别人应该问您的,但是一直没人问?

芒格:曾经有人问我,“我该问你一个什么问题,能对我有帮助?”。

提问:有没有关于 B 夫人的故事,给我们讲讲吧。

芒格:她特别强势,特别专断。她虽然不懂英语,但是能熟练使用意第绪语。她在脑子里做算术的速度一般人根本比不了。例如,长是 104.25、宽是 26.5,她能准确地把面积算出来。总之,她是个特别专断、特别强势、工作特别拼的女人。她每星期工作 100 小时。她的女婿们人品特别好,都已经很有钱了,每周还工作 50 小时,但在 B 夫人的嘴里,他们是一群懒鬼。

提问:查理,能否回顾一下你们买入《华盛顿邮报》的那笔投资?

芒格:当时,我们买入的时候,《华盛顿邮报》的市值是 7500 万美元。我们投资的时候,《华盛顿邮报》这家公司,把它的每一部分资产卖掉,可以轻轻松松卖上 4、5 亿美元。这是一家好公司,不只是符合格雷厄姆投资标准的烟头,但是它又符合格雷厄姆的投资标准,因为实在太便宜了。在便宜的同时,《华盛顿邮报》的生意还特别好,它很可能击败对手,获得垄断地位。可惜,这个机会能容纳的资金量太小。你们现在做投资为什么难?就难在这儿。有些机会,真是好机会,可惜只能容纳 400 万、500 万美元的资金。我们抓住了《华盛顿邮报》这个机会,往里面投了 1000 万美元,后来最高涨到了 10 亿美元。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仅此一次。确实是一笔漂亮的投资……当年我们规模还小的时候,资产负债表上多出这 10 亿美元,对我们来说,特别有意义。然而,这个机会容纳不了几十亿的资金。

所以说,伯克希尔过去的辉煌无法重现。这个小小的机会,让我们能投入 1000 万美元,是一笔非常漂亮的投资。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有人可能以为,伯克希尔做了 10 笔投资,每一笔都翻了 10 倍,一笔投资,我们投进去 10 亿,就变成 100 亿。投资 10 家公司,变成 1000 亿。不是这样的。像投资《华盛顿邮报》这么漂亮的机会,伯克希尔仅有三四个而已。真正自己能看懂的好机会,找起来真是特么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提问:非常感谢您,查理,您始终向我们传授知识,真心感谢。

芒格:我很高兴,你们这群人仍能享受投资的乐趣。我很高兴,你们还没失去信心。你们也不该灰心。你看,我们这代人,我们这批做价值投资的人,哪一个不是熬出来的,坚持下去,甚至用不着脑子多聪明。我们这一代人里,坚持下来的,都很成功。你们这一代人做投资,比我们当年更难了。难就难吧,不难还没意思呢。即使更难了,也别灰心。

提问:是否有什么系统的方法能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教训,不再重犯?请问该如何反省?

芒格:我们积极主动地做事情,必然要犯错。我们总是用别人犯的错误警醒自己,这样不必自己去付出代价。我们自己也犯过一些很大的错误,得到了严重的教训。放手去做吧,犯错是正常的,谁都难免。每犯一次错,都能长进一次。

……

芒格:我给你们讲一个你们肯定爱听的故事。阿尔·戈尔 (Al Gore) 和你们抢饭吃了,他也进了投资这行。他做投资,赚了 3、4 亿美元了。戈尔脑子不太好使,酗酒、抽烟,在哈佛的学习成绩也一般般。他像得了强迫症一样,以为全球变暖将给全世界带来灾难,他要挺身拯救地球。他进入资产管理这行以后,坚持不投任何向空气中排放二氧化碳的公司。他找来了一位合伙人,跟他一起做资产管理,他说:“我们不投任何排放二氧化碳的公司。”他的合伙人是位价值投资者,还是位高手。这位高手,只能投资不排放二氧化碳的公司,他自然选择了服务类公司,微软等服务类公司符合要求,他挑选了最优秀的服务类公司。转眼间,就赚了大钱,戈尔分到了不少。戈尔也像你们一样,开始搞投资了,还赚了好几亿,就他这白痴。真是搞笑,这可是真事儿。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我再讲一个。我知道洛杉矶有个人专门做杠杆收购。他已经做了 35 年了,取得了年均 35% 的收益率。他也是只收购服务类公司。他的做法不是买入 100% 的股份,然后从中拿出 10% 来激励管理层。他总是只买 60%,把其余 40% 的股份留给公司创始人。他不买别的,专门买服务类公司。他对服务类公司了如指掌。服务类公司,大家都知道,像存货、应收账款这些麻烦事儿都没有。戈尔投资服务类公司赚了,我说的另外这个人,用杠杆收购的方式,也在服务类公司上赚大了。每年 35% 的收益率。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让原来的管理层保留大量股份,让他们不单纯把自己当成员工,原来的管理层对公司更了解,能和他一起合作。他这么做很聪明。主要是他只投资服务类公司,对服务类公司的了解比别人更多。

我还知道有这么个人,他不做别的,只做邮件和互联网目录邮购公司。他也是搞杠杆收购。他都做了很多年,长期收益率在每年 20% 以上。他比别人更知道如何吸引客户,他对邮件和互联网目录邮购公司的了解比谁都多,他真是个行家。

我讲了两位专家,两个人精通不同的专业领域,都是内行,都很成功。有启发吗?我一直都是这么讲的,专业化往往是最该走的一条路。我个人比较喜欢广泛涉猎,但是专精一门的人往往能取得更大的成绩。专精一门的人比别人懂的都多。

提问:Hi 查理,我记得,您说过,如果给您一次机会,让您选择一个人共进午餐,您会选择本杰明·富兰克林。请问,如果您和富兰克林共进午餐,您会问他什么问题或聊些什么?

芒格:我需要知道的东西,本杰明·富兰克林已经都教给我了。他留下了一部自传,后人也给他写了精彩的传记。我想要聊的,都和本杰明·富兰克林聊过了。我从他的自传和后人的传记中,能还原出他的生平……

   

荐稿:王璞,北大纵横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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