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首谈法国AI战略:中美是亟需赶超的两个巨人,但我们没有在

马克龙首谈法国AI战略:中美是亟需赶超的两个巨人,但我们没有在

策划编辑 | Vincent译者 | Debra,核子可乐,严子怡

编辑 | Emily

来源丨AI前线(ID:ai-front)

法国,一个听起来就有点儿浪漫的国度,充斥着时尚、艺术,很少有人把法国和科技划上等号。但实际上法国也是一个非常重视基础学科教育的国家,一直脚踏实地地做着基础研究和工程。2018 年初,谷歌与 Facebook 宣布加大对法国 AI 研究中心的投入,让这个欧洲的浪漫之都进入了科技圈的视野。



埃马纽埃尔·马克龙,这位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始终在各种观念上保持着与时俱进,3 月 29 日,他在位于巴黎的法兰西学院公布法国人工智能发展战略,旨在推动法国成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全球领先国家之一。演讲结束后,他在接受知名媒体《连线》的采访中表示:法国要加大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投入,而目标就是赶超美国与中国。

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演讲当中阐述了该国制定的全新人工智能发展战略。法国政府将在未来五年内投入 15 亿欧元(折合 18.5 亿美元)支持这一领域的相关研究、鼓励初创企业并汇聚更多可供工程师们使用及分享的数据。其目标在于赶上美国与中国的技术发展步伐,并确保人工智能领域最睿智的头脑齐聚巴黎。

在演讲结束之后,马克龙接受了《连线》主编尼古拉斯·汤普森(Nicholas Thompson)就此话题进行的英文专访,并在期间解释了他为何对这一议题抱有如此高涨的热情。

尼古拉斯·汤普森(以下简称 NT): 首先,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看到一位国家领导人如此深入且具体地谈论这样的问题,确实令人感到耳目一新。作为采访的开头,我首先向您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您和您的执政团队在筹备演讲时,哪些人工智能案例最令您感到震撼,并下定“这将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心?

埃马纽埃尔·马克龙(以下简称 EM): 我想应该是在 医疗卫生方面 吧——人工智能将实现药物与治疗手段的个性化与预防能力。我们在医学领域已经看到众多创新成果,能够通过更强大的分析能力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疾病,并对其加以预防或更好地进行针对性治疗。几年前,我出席了 CES 大会,当时不少参展企业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一直与多家法国企业保持着联系,但我在那里发现美国、以色列以及其它一些国家的企业也在专注于冲击同一领域中的难题。人工智能将给医疗卫生领域带来颠覆性的创新成果:以新的方式进行治疗、预防各类疾病,以及以医生最优秀的助理——而非取代医生——的角色降低潜在医疗风险。

第二大重要领域可能在于 汽车 行业。法国已经有不少车企在这方面拥有不俗的表现,而美国在这一领域的开发成果同样值得肯定。我认为医疗卫生与汽车制造这两大产业最具发展前景。面对这些企业,我们会意识到原本认为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一切,当下已经实实在在并处于快速发展当中。在这方面,业界拥有着巨大的推动力。

NT: 看起来,您似乎主要是出于法国的国家利益而关注人工智能。但从演讲内容来看,您似乎也在考虑如何利用法国或欧洲的价值观协助推动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如果是这样,那么您认为哪些价值观最为重要?

EM: 我认为 人工智能会彻底颠覆各类不同的商业模式,并重新建立起新的市场面貌。 因此,我希望能够成为其中的组成部分。否则,法国将因为缺少相关技术带来的推动与工作岗位而受到冲击,并因此处于被动地位。所以,我们选择了这样的支持立场。另外,在这一领域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发展动力,且赢家将获得几乎一切收益。考虑到这一点,我提出的第一项目标就是鼓励教育、培训、研究以及初创企业,并通过更灵活的制度、融资方式以及规定帮助初创企业减少不必要的负担,最终在这一领域占据优势并吸引到最出色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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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您说得也没错:人工智能将会在道德与政治等层面提出很多问题,这会对我们的民主制度以及整体倾向提出挑战。

举例来说,在医疗卫生层面,如果能够访问大量数据,则可彻底改变医疗体系的运作方式,使其更具预测性与个性化效果。我们将在法国开放我们的数据。我做出了这项决定,并在演讲当中作出了正式公布。然而,考虑到隐私问题的存在,在我们开放这些数据并公布个人信息的同时,也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甚至带来众多负面的潜在案例——这些案例绝对不会增加公共利益或者改善医护方式。

相反,这可能带来了一种极具利润空间的新型商业模式:此类数据虽然可以用作提升患者的医护效果,但同时也可被出售给保险公司,并由其根据您的实际健康状况制定更具体的险种计费标准,从而获取更丰厚的收益。因此,在利用这些数据建立新型业务的同时,我们就意识到其既可能带来巨大机遇、也会导致巨大风险。其甚至可能完全破坏我们的民族凝聚力以及人们共同生活的方式。在我看来,这意味着:这场巨大的技术革命,在本质上也是一场政治革命。

着眼于如今的人工智能,这一领域中的两大巨人无疑是美国与中国。

在美国,人工智能完全由私营部门、大型企业以及部分初创企业负责推动与实现。他们所做出的所有选择,都属于同集体价值观相关的个人选择。正因为如此,Facebook 与 Cambridge Analytica、乃至自动驾驶技术才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在另一方面,中国企业所收集的数据则主要由中国政府所主导,而政府所遵循的原则与价值观与我们有所不同。

相比之下,欧洲的集体价值观与美国或者中国都不完全相同。如果我们希望捍卫自身处理隐私问题的方式,希望维护个人自由与技术进步层面的集体性倾向、人类完整性与深层需求,或者希望管理自己的社交选择乃至文明选择,那么我们就必须成为这场技术革命中的组成部分。 这是在人工智能规则的设计与定义层面掌握话语权的前提条件。正因为如此,我们希望成为这场革命中的一部分,甚至成为其中的领导者。我希望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就此展开讨论。

其中的关键性驱动因素不应该是技术进步,而应该是人类的进步。这是个巨大的问题。在我看来,欧洲是我们能够主张集体倾向并利用普世价值加以表达的理想环境。我的意思是说,欧洲正是民主 DNA 诞生的地方,因此我认为欧洲必须关注这一将对民主制度构成巨大威胁的问题。

我认为人工智能完全有可能危害民主制度

NT: 那么,在您看来,所谓风险不只是法国的经济增长问题,更需要将整个价值体系纳入这项将在世界范围内引发巨大变革的技术。您希望确保自己的价值观、国家乃至整片欧洲大陆都参与其中,对吧?

EM: 没错。确切地讲,我希望能够为我的国家建立起人工智能领域的优势。正因为如此,我们将顺利吸引到 Facebook、谷歌、三星、IBM、DeepMind 以及富士通等技术巨头选择在巴黎建立人工智能实验室与研究中心。

其次,我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成为人工智能在汽车、能源、国防、金融以及医疗卫生等领域掀起的新一轮革命的重要参与方。因为这将创造出巨大的价值。

第三,我希望人工智能能够实现全面联邦化。为什么?因为人工智能的实现与破坏乃至破坏问题处理密切相关。举例来说,这种破坏可能摧毁某些行业中的大量工作岗位,同时要求我们重新培训工作人员。但在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也能够更好地执行人员培训工作并帮助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新职位。这一点对我们的国家非常重要。

我希望我的国家能够在跨学科基础之上建立起新的人工智能发展视角,具体包括数学、社会科学、技术以及哲学。这绝对是决定人工智能未来走向的关键所在。因为在特定时间点上,如果我们没能在起步阶段就关注这些创新方向,那么最终破坏性后果有可能带来巨大且持久的负面影响。

我认为美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努力掩盖其在隐私问题解决方面的孱弱事实。 如今,Facebook 将这一切推向了风口浪尖。此外,安全亦是自动驾驶汽车当中的类似软肋。Uber 的测试事故同样将其暴露了出来。所以,如果不想阻碍创新活动,那么最好首先立足伦理与哲学层面对其进行设计。在我看来,我们的国家不仅有能力发展出人工智能相关成果,同时也有很好的条件对其进行伦理与哲学设计。

但我认为,人工智能也有可能给民主制度带来危害。

举例来说,我们正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大学生录取筛选。这意味着相关算法将承担起巨大的责任。很多人认为人工智能是一套“黑匣子”,人们无法窥见学生的筛选过程究竟如何执行。如果最终决定给予其信任及依赖,相关责任同样要由算法来承担。因此要准确地对此加以讨论,我们首先为算法的公平性与完全透明性创造条件。我们需要对人民抱持信心,确保算法当中不存在偏见——至少不存在不公平的偏见。

我必须能够向法国公民们保证:“我鼓励这种创新,因为其会为大家带来新的服务,并改善各位的生活——这是一种重要的创新途径。”我必须保证其在性别、年龄或其它个人特征方面不存在偏见,除非我们能够通过面对面交流的方式向其解释这种不同判断标准的存在原因。

这是个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如果不从起步阶段加以考量,或者误以为其重要性远低于创新本身,那么其必然会在某个时间点引发问题,并导致人们抗拒这种创新成果。

NT: 为了保证这一目标,法国政府开发的所有算法都将以开放形式存在,那么是否意味着任何接受法国政府补贴的企业也需要对自家开发的算法进行开放?

EM: 没错。

NT: 那么,是否还有后续举措以确保这种透明性目标?

EM: 我们将通过群体舆论的形式施加压力以实现算法透明性。我们将公开从政府资助项目当中获得的数据,并允许任何民众公开访问这些项目。此外,我们也将倾向于鼓励私营企业选择这种完全公开及透明的设计思路。

很明显,有些企业会强调称,其算法拥有商业价值,因此不打算实现这种透明性。但在我看来,我们必须在服务供应商与消费者之间进行公平的讨论。企业运营者本身也属于公民,他们同样能够理解理解算法内容并确保其值得信赖的重要意义。消费社会的力量非常强大,其使得人们能够获取大量个人信息,从而通过应用程序以及便携式计算机等提供的人工智能型服务改善自己的生活体验。

但在另一方面,作为公民,人们也必然需要确保所有个人信息不会被用于实施不利于其自身的活动、要求信息使用方式符合道德标准,且一切都应受到监控。他们希望了解算法背后的评判原因,并以此为依据决定其应在个人生活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我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初创企业、实验室或相关项目会主动接触其目标客户,邀请其参与其中以证明使用的算法不存在偏见或不当倾向。

可以肯定的是,人工智能代表着下一波技术浪潮,我认为这将增加私营企业的市场压力。而这些新型应用程序或网站将能够向人们发出提醒,例如“没问题!您可以访问某家企业的服务或应用程序,我们已经进行过交叉检查,其非常安全。”或者“我们还没有验证过该网站、应用或研究模型,因此无法保证该算法始终坚持使用正确的信息并得出可靠的结论。”

即使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自动的,你仍然需要人

NT:在谈到人工智能如何改变民主制度时,您会想象这样的场景吗——政府内会建立基于人工智能推荐算法的决策日活动,由系统为您提供“最优”的劳工改革政策,而您可能会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

EM: 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人工智能确实能够带来帮助。然而,人工智能永远不会取代人类作出决策的方式。

在作出决策时,相关结论实际上是一系列交叉检查的结果。人工智能在这方面能够带来助益,因为有时在考量一项改革方案时,我们可能并不完全清楚由此带来的直接或间接影响,并因此而犹豫不决。在这种情况下,人工智能将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算法实际上类似于一种有针对性的公式。例如在经济与社会改革层面,其对于直接与间接性的可量化影响拥有着更清晰的认知。但最重要的是,在作出政治决策时,其中仍然需要存在一部分个人判断——也就是决策者的个人特质,这是人工智能所无法取代的。

另外,还有一点是人工智能永远取代不了的,这就是责任感。 决定由人来作出,责任也归属于此人。政治领导者永远不可能说:“好吧,我很抱歉,这项决策确实糟糕,但这其实是算法的主意。”

NT:让我们暂时回到关于扰乱现有产业的话题。你在很多演讲中谈到过关于交通运输的问题。人工智能将大规模地扰乱交通运输的现状。如果我们拥抱无人驾驶汽车,很多人将会失业。尽管它可能会创造新的就业机会,但这已经是法国人民强烈抗议的了。就在这个周末,铁路罢工。今年秋天,又有卡车司机罢工。你是否在冒险地支持一支正在破坏现有产业的力量,而现在这个产业已经充满了疯狂的抗议?

EM:我认为在这个国家,在很多国家都是,我们有着争议的传统。我发起了一系列改革,很多人认为不可能在法国进行改革。所以,我绝对相信这样的改革是可以通过的,只要你向人们解释,只要你有能力和决心。我当然不会不愿意这样做,我绝对不会这样。我只是在对付人工智能并说服我的人民了解人工智能的正确实现方式时有些感到不安与受到威胁。

作为消费者,他们已经是人工智能的热门粉丝,还有创新技术解决方案的爱好者们。所有技术人员都会告诉你,法国市场是一个非常好的市场。这里的人们喜欢高科技。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我的任务开始就一直坚持的理念就是:阻碍变化并专注于保护人们的工作并不是正确的答案。你需要保护的人民。你做这些事是为了给他们机会,并通过培训和再培训他们来让他们获得新的工作。不要阻止变化,因为它即将到来,并且人们会接受它。但是要努力达到变革的前沿,以便更好地理解和处理变化。变革可以在短期内摧毁就业机会,但同时也会在其他领域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马克龙首谈法国AI战略:中美是亟需赶超的两个巨人,但我们没有在

对我而言,人工智能的关键问题之一是它可能会减少最易于替代和需求量最大的人类活动。当然,你也需要为低、中、高级别的人士提供一系列其他的机会。我们社会面临的巨大风险是只为素质非常高的人提供机会。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只是素质非常低的工人。特别有必要关心中产阶级公民的素质,因为他们可能是受到影响最严重的。

如果你要让我举一些例子,我会说出租车司机、在工厂工作的人或者从事高度重复性工作的人。所以,你必须训练他们要么改变他们的能力领域,要么提升他们的素质用于与机器一起工作。我们将需要与机器一起工作的人。

因为我不相信自动驾驶汽车完全不需要任何驾驶员。我认为那纯粹是幻想。我们已经拥有完全自动化的程序来驾驶飞机。因此,技术上讲,我们可以拥有没有飞行员的飞机。但是在每架飞机上你仍然有两名飞行员。即使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自动的,你仍然需要人。那是因为你需要承担责任。

所以,利用自动驾驶汽车,我们减少的只是风险的数量。我们减少的是长时间开车的痛苦;但你还是需要人们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动驾驶汽车做出一些关键选择。我对此坚信不移。所以,人工智能会改变一些现状,但在许多情况下它让现在的交通运输产业无事可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的观点是:我可以说服我的国家接收这些变化,因为我本人首先拥抱它。我的角色不是阻止这种变化,而是为了培养或重新培养人才,让他们在这个新世界中获得机会。

NT:我明白了。我想问你一个军事问题。我知道联合国已经就限制致命自主武器进行了讨论。你认为人工智能机器可以被信任去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决定是否杀死一个人吗?

EM:我坚决反对。因为我认为你总是需要责任和确定谁来负责。从技术上讲,在某些情况下使用自动的决策是可能的。但是,自动化或机器恰恰在这种情况下会造成无人担责的状况。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很重要问题。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需要人工检查。并在某些方面,需要人来把关。在某个时间点,机器可以准备好所有东西、可以减少不确定性、可以减少到没有任何不确定性为止。如果没有它,这样的改进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在某个时刻,做或者不做的决定应该是由人类来完成的,因为你需要有人来为这个决定负责。

法国非常欢迎科技公司投资,但他们要遵守规则

NT:让我问你一些国家层面人工智能竞赛的问题。Elon Musk 在几个月前发布了推文:“在我看来,在国家层面竞争 AI 的优势很有可能会引起第三次世界战争。”你认为马斯克是否夸大了它?还是说,你会认为这种情况会变得非常紧张,特别是在美国和中国之间?

EM:我认为它会变得非常紧张。我不会那么悲观,因为我认为人工智能的核心基础就是研究。而且研究是全球性的。我认为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一直需要同时面对合作与竞争。所以,如果你想要有竞争力,你需要有一个开放的环境和很多合作。而在某个时刻,在某些问题上,你需要竞争。但我认为你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一种主权。我今天在发言中谈到了这一点。

人工智能是一个全球性的创新计划,在其中有一些私有的大公司和一个拥有大量数据的政府——中国。正如我在本次讨论开始时告诉你的,特别是在监管方面,我的目标是重现欧洲在人工智能领域的主权。你将会监管各种主权斗争,包括各国试图捍卫他们的集体选择。你将会像在其他的行业中一模一样地进行交易和创新。但我不认为这会发展成 Elon Musk 说的那种程度。因为,我认为如果你想进步,在创新模式上开放就会带来巨大的优势。

NT:对此我有点愤世嫉俗,但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法国开始建立 AI 部门,在某些方面它对谷歌和 Facebook 有竞争关系。那么欧洲和法国是不是会因此而以更严厉的方式管理 Facebook 和 Google?它不会创造一个奇怪的动荡情形,你可能会因此带来更多的监管和不信任?

EM:我认为这将会完全相反。今天,我会非常欢迎 Google、Facebook 等人工智能领域的公司。大多数人喜欢它们。这些公司在法国投资。他们也招募了很多我们的人才。他们在这里建立他们的职位。所以,他们是我们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这些巨头的问题是他们将不得不处理很多问题。

首先,在垄断情况下,他们有一个非常自古以来就有的问题:他们的体量太大。在某个时间点——但我认为这将只是一个在美国才有问题,而不是欧洲的问题——在某个时候,你的政府和人民可能会说,“醒醒吧。他们太庞大了。“不只是因为太大而不容易失败,而是太大而难以治理。 这是全新的情况。所以在这一点上,你可以选择拆解成很多小公司。这就是石油行业在发展初期发生的事情。

但其次,由于它们完全是数字化的竞争参与者,所以我有一个领土问题。他们扰乱了传统经济部门。在某些方面,这可能是好的,因为它们也可以提供新的解决方案。但我们必须重新培养我们的人民。这些公司不会为此付费,但是政府会。

今天,GAFA(谷歌、苹果、Facebook 和亚马逊的首字母组合而成的缩写)不支付他们在欧洲应该缴纳的所有税。所以,他们不会处理他们创造的那些负面的外部影响。而且他们会迫使那些受他们影响的产业付出代价。因为这些人,他们所处的旧产业缴纳增值税、公司税等等。这样是不可持续的。

第三,当涉及到隐私规则时,人们应该维护自己的主权。法国和欧洲在这方面有他们的偏好。我想以这种或那种方式保护隐私。在美国没有相同的规定。谈到美国的大公司,我如何向法国人保证美国的大公司会尊重我们的规定?因此,在某个时间点,他们将不得不建立实际的法律机构,进入欧洲,并遵守这些规则。这意味着在处理信息、自我组织等方面,他们确实需要更多的欧洲或国家组织来一起完成。

这反过来意味着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设计一个更加分散的世界。这是肯定的,因为问责制和民主上在国家或地区层面发生,而不是在全球范围内发生。如果我不走这条道路,我无法保护法国公民并保证他们的权利。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不能保证法国公司能够收到公平的待遇。

因为今天,当我谈论 GAFA 时,我非常欢迎他们加入我的生态系统,但他们并不像数字或传统经济中的其他参与者在同一水平线上竞争。并且,我不能长期地保证我的公民的共同喜好、我们国家的规定完全被这些大公司遵守,因为在美国那边他们没有这样的规定。我所知道的是,在某个时刻,如果我不去讨论这些问题并施以监管措施,我将会把自己一个不再拥有任何主权的境地。

NT:但是这两个目标之间的关系不是非常紧张吗?你希望 GAFA 来到法国,谷歌自 2012 年以来一直在法国投资 AI,但你也是真的想打击他们一下。你如何同时做到这两件事?

EM:不,因为我首先想到,法国不仅有 GAFA,还有很多其他的竞争者、初创公司等。我想,即使是他们也将不得不面对国家的民主和政治问题。

NT:他们刚刚见识到这个问题的厉害!

EM:是的,是的!我的意思是,这很公平。没有任何监管的早期阶段已经结束,现在他们处于一个规则正在建立的环境。现在他们将不得不与政府打交道。但我希望以合作的方式来进行,我不能说,“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家伙了,”我要做的恰恰相反。我想要与他们建立永久的对话,但同时希望他们理解并尊重我的底线。我思考问题时将把他们考虑在内,但我也希望他们能更好地认识到,一个没有任何责任和没有明确民主问责制的世界是不可行的。

NT:明白了。所以回到我们最重要的问题,从现在开始数十年内,你认为什么是成功?成功的标准是什么?而什么又是失败?

EM:首先,我认为回答这个问题非常困难,因为我不清楚五年后人工智能领域会发生什么。但我会说,如果我设法开发一个非常强大的生态系统,一个在欧洲排名第一的系统,它可以处理移民、国防、医疗保健、金融科技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我认为这就是成功。而对于我来说,如果法国大多数人理解并认可这一改变,这也是成功。如果我们被恐惧笼罩并止步,那就是失败。

我担心的是,创新的速度和实践之间会存在脱节,留给人们消化的时间不够。我必须在研究人员、私人企业家、初创公司和我的公民之间建立互惠或相互信任。如果第一类人相信国家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生态系统,同时,我成功设法让我的公民建立对 AI 的信任,那么我的工作就完成了。如果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建立对 AI 的信任,那就是失败。

原文链接:https://www.wired.com/story/emmanuel-macron-talks-to-wired-about-frances-ai-strate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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