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女时代到垂垂暮年,她一直活在他的画布上( 二 )

手捧怀斯的画集,我读出了潜伏在色彩和线条之后的隐语。这隐语由两颗人所皆知的汉字构成。这两颗汉字的意境,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不论诗人还是艺术家,不论哲学家还是普通人,都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过并将继续触及。

那就是:乡愁。

是的,我当然清楚,怀斯一生中从没离开他的祖国美利坚,甚至也很少离开过他的祖居之地波士顿。即便是在成为世界级的绘画大师之后,漫长的几十年时光里,他仍然一直住在距离波士顿约两个小时的宾西法尼亚州白兰地河畔的查德费德镇,这是一个在美国地图上也很难找到的小地方。

按理,他不应该有乡愁,因为他没有去远方,因为他就生活在自己的家乡,他甚至不能把那片生长着牧草、橡树和玉米的大地叫作故乡――既然不曾离开,又何从故起呢?

然而,乡愁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液体。那些去国怀乡的人子,那些身处江湖之远的孤臣孽子,他们的乡愁大抵是对具体的山河及具体的人事的缅怀,他们虽然出于种种原因离开了故乡,但只要他们真的愿意,他们也并不是完全就没有以肉体的方式还乡以慰乡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