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品 鉴 】 在她镜头前,贝克汉姆脱光了衣服,英女王摘掉了皇冠

伟大的艺术家,

都会用作品记录并反思他们的时代。

 

安妮·莱博维茨

也许你对安妮·莱博维茨这个名字不熟悉,

但她的作品你一定不陌生,娱乐界、体育界、

政治界最顶尖的人都被她摄入镜头。

 

脖子被天鹅颈缠绕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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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单车上、放心大笑的凯特?布兰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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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裸而蹲的贝克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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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掉了王冠,

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英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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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全世界最传奇的女摄影师之一,三度入围《美国摄影》“100位在摄影领域有重要影响的人”,美国国会图书馆颁发给她“当代传奇奖”。

从尼克松辞职到奥巴马竞选,从摇滚时代的音乐大腕到如今的好莱坞名流,安妮·莱博维茨用自己的镜头,记录着时代的潮流与印象。用希拉里的话说,“她是我们国家时代的记录者,记录着我们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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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莱博维茨最伟大的一张照片,

恐怕就是那张约翰?列侬   

赤裸蜷缩亲吻小野洋子。

 

1980年12月8日,

列侬与洋子的专辑《双重梦幻》发布,

安妮在他们的公寓拍了一组写真。

安妮建议他们拍张裸体拥抱的照片,

洋子当时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

列侬却表示没问题。

于是,我们看到了这张照片,

列侬赤裸着捧着他最爱的女人,

柔弱却那样有力,列侬很满意,

“你精确拍出了我和洋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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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也不知道,就在拍完这张照片4、5个小时后,列侬被狂热粉丝杀害身亡。

 

现在看来,这张照片如同列侬最后的吻别,《滚石》主编决定将这张照片作为当期封面,除了杂志名,不加任何标题与文字。

 

25年后,美国杂志协会评选了40年来最佳的40张封面,第一名就是这张1981年1月号的《Rolling 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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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黛米?摩尔怀孕的裸照登上了《名利场》8月刊号,这张具有划时代意义照片的作者同样是安妮莱博维茨。

 

发刊第一天,中央车站报亭的杂志在早高峰时间一售而空。地方报亭则用白纸将杂志包起来出售,好像这是一本色情杂志,有些超市甚至拒绝出售。媒体的关注也引起了社会对女权及女性地位的强烈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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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拍摄现场,摩尔穿了绿裙子遮掩,但是安妮提出为什么不拍一组全裸照片。

这张封面彻底打破了传统观念,以前大家总觉得孕妇是大腹便便,十分不雅的形象,看到这张照片世人才知道孕妇竟这样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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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妮莱博维茨而言,

成为摄影师,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她1949年出生于美国一个空军家庭,

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

安妮一家时常举迁。

用安妮的话说,

她们家是睡在车上的,

而她,是在车上长大的。

 

“当你在车上长大,

就很容易成为艺术家,

因为我们的世界,就是透过车窗,

看到的一幅幅拍好的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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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儿时全家福

  

越战期间,

她随父亲远赴菲律宾,

有了自己第一台照相机。

那时的相机里面还有小指针,

要把它调正位置,曝光度才准确,

安妮开始在空军基地周围拍照,

并使用基地的暗房,

那些是她最初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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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她来到了旧金山读大学,主修绘画专业,还参加了学校的摄影协会,开始研究摄影大师布列松·罗伯特法兰克的作品。

 

那时旧金山的空气中都透着骚动,摇滚乐开始萌芽,传奇杂志----《滚石》因此诞生了。

 

从披头士到迈克尔杰克逊,《滚石》见证了摇滚乐最辉煌的50年,事实上《滚石》远不止是一本音乐杂志。它也记录了一群叛逆热血的年轻人,用他们独特的角度,记录着反战运动、民权运动、美苏冷战、越战等一系列时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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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的安妮和《滚石》创始人杨·温纳

  

安妮的摄影事业就起始于《滚石》,她被当时的男朋友拖着去《滚石》面试,带了一兜子的相片,青涩地恳请创始人杨?温纳给她一次机会。

而《滚石》不止给了她一个机会,还给了她足够的发挥空间,展示她的天赋。

 

尼克松下台,安妮前往白宫报道,与一般摄影师专门拍摄尼克松不同,安妮把关注点放在了一些细节上,这张尼克松坐上直升机离开白宫后警卫收红毯的照片让她一战成名,成为了明星摄影师。

《滚石》主编莱特斯说,她有着极敏锐的新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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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拍出了一张又一张划时代意义的人物肖像,《滚石》的创始人温纳说:安妮镜头下的人物总是太强、太有张力,可以看到名人的另一面,即使只是拍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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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丽娜?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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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弗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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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克尔·杰克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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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中安妮?海瑟薇

  

接着安妮在她的作品中加入故事,

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一次次惊艳着所有人。

   

贝蒂?米勒要为一款玫瑰主题的香水拍摄封面,于是,安妮让她只穿一件黑色紧身衣,躺在几千朵玫瑰中,细心的安妮带着工作人员把这几千支玫瑰的刺都剪了。

米勒看到后感动得快哭了,她说她本来觉得躺在玫瑰花里是个很怪的点子,但看到安妮细心地摘掉所有玫瑰刺后,她彻底屈服了,决定任由安妮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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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的主角是朋克教母帕蒂?史密斯,拍摄的时候,安妮让帕特站在一个着火的油桶前,帕特至今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因为那毫不掺假的大火让她随时感觉会被烧掉。

看到成片后,帕特说这不是自己,她不认识,但是多年之后,随着自己的阅历加深,她渐渐认识这张照片中的自己,这就是安妮莱博维茨的一种特殊本领,她能把人拍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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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牛奶里的乌比?哥德堡,

就像巧克力泡在牛奶里一样,

完全脱离却又完美融合。

那时的乌比?哥德堡是好莱坞的新人,

那时的好莱坞还是白人的主场,

安妮对她说:“乌比,

你就是要表现你的脱离,

你的不同,这太美了。”

这简单的一张照片,

也是黑人平权运动重彩的一笔。

照片拍完不久,乌比就在好莱坞火了,

《修女也疯狂》《人鬼情未了》等作品,

让她成为全球最著名的黑人女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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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还有梅姨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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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兄弟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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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着躺在浴缸里的安吉丽娜?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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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人们开始期待安妮·莱博维茨的封面,

就像期待狄更斯连载悬疑小说一样,

明星们也以能上安妮的封面自豪。

 

安妮拍人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向人们揭示了他们是谁,她不会要求你刻意摆拍,而是在你最自然的状态下,捕捉最真实的情感。

 

安妮经常会和被拍者生活几天,她很健谈,受到大家喜欢。施瓦辛格说,和安妮待在一起你完全不会感到不自然,她在旁边拍我们,我们不会本能回避镜头,而是把她当成自己人,随便她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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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右施瓦辛格

 

曾经为乐队弗利伍麦克拍摄封面杂志,

安妮与乐队成员在车上待了5、6天,

周围人忽视她的存在后,

她拍出了很多自然、私密,

个个称为经典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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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位布什内阁成员拍摄,

她都可以拍得十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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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妮的作品之所以伟大也不全是因为她的天赋。

时尚女魔头安娜温图尔说,安妮比起其他摄影师,更愿意吃苦,为了拍好每一张照片,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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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温图尔和安妮莱博维茨

 

派拉蒙公司90周年华诞,

邀请安妮来为90位好莱坞大腕拍集体照,

从汤姆·克鲁斯到安吉丽娜·茱莉,

没有一个人拒绝。

 

为了拍好这张照片,

安妮先是带着几百人,

搭建了一个铁钢架,

从无到有建了起来,

派拉蒙的员工惊呆了,

说简直比电影布景都大。

 

然后安妮研究了每个演员的电影,

为他们精心设计了站姿和站位,

又请来90位替身为每个演员彩排,

站了整整3天。

 

明星来的时候为他们发了卡片,

上面写了编号、站位,

像军事行动一样,

90个人的合照,

全程拍下来只用了20分钟,

每个人都拍得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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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场》杂志制作人卡特说,

人像摄影已经发展几十年了,

可安妮却把她带到了一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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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安妮认识了苏珊?桑塔格,为其拍摄随笔《艾滋病及其隐喻》的封面。

苏珊?桑塔格是美国上世纪最引人注目的女作家和评论家,她写作广泛,观点独特,除了创作小说,还创作了大量评论性著作涉及文化、时代、摄影、艺术等,是反战人士也是女权主义者,被誉为“美国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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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拍好苏珊,

安妮专门去读了她的小说《恩主》,

安妮不是个爱读书的人,

却觉得这本书不可思议。

 

这次合作后,

她们越走越近,

搬到了一栋公寓大楼,

两个强悍的女性分享各自的经历,

逐渐超越朋友层面,成为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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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没有苏珊,

安妮不会那样传奇。

苏珊会和安妮讨论她的照片,

从文学的角度帮安妮找到新的理解与灵感。

 

苏珊持续关注萨拉热窝战争,她希望安妮可以和她一同前往萨拉热窝。

安妮就此回到了早年用小照相机拍摄系列照片的起点,不带工作人员,只与那个地方和情景产生内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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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莱博维茨萨拉窝战争作品

 

这是战争,一切都成了赤裸裸的生死问题,这种特殊经历,把安妮的作品带回了过去脱离商业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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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莱博维茨萨拉窝战争作品

从萨拉热窝回来以后,

她马上要给芭芭拉-史翠珊拍照,

她说,突然之间,史翠珊就显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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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莱博维茨萨拉窝战争作品

 

安妮拼命工作,

50岁时突然意识到:

“天哪,我忘了生孩子。”

2001年,52岁的她用捐赠精子生下大女儿。怀孕期间,她全裸出镜,桑塔格帮她按下了镜头。4年后,代孕母亲又为她生下一对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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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妮享受初为人母的快乐时,苏珊却被各种癌症折磨。

2004年她患白血病后去西雅图接受骨髓移植,手术失败,安妮飞过去用小担架把苏珊接回家陪她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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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死后多年,记者采访安妮,

望着苏珊去世前的一些照片,

安妮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旁边站着她四岁的女儿苏珊·莱博维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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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珊?桑塔格去世前抱着安妮的孩子

 

今年安妮?莱博维茨已经68岁了,

她依旧活跃在摄影界,

披着一头金白发,

不化妆,不修边幅,

她说,她要拍到死去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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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作品成功于创意,

但绝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

更重要的是背后深刻的含义。

 

她用镜头下的一张张面孔,

揭露出人性中的喜怒哀乐,

她用镜头里的一张张胶片,

记录战争、女权运动、

摇滚时代等一系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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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鲍比?迪伦用歌曲揭露美国社会现状,阿米尔?汗用电影深挖印度社会种种问题,伟大的艺术家,都会用作品记录并反思他们的时代。

 

司马迁2000年前用史记记录中国,安妮2000年后用相片记录美国,虽然记载的方式有所变化,但不变的是对人性的探索与对生命力的张扬。

 

安妮曾说,在车上长大的人很容易成为艺术家,因为我们的世界就是透过车窗看到的一幅幅排好的胶片。而她,却用她的胶片给我们带来了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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