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先达坂西』在桑科草原当新兵的记忆（一）

_本文原题：在桑科草原当新兵的记忆（一）
□杜森（草原骏马）
1961年夏天，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骑一师一团的政治处主任带着接兵团，到宝鸡市来接兵，主任叫左呈祥，这是后来知道的。我当时在宝鸡市报社，干采访人员已经一年了。看到征兵广告我就报名了，没有给报社领导讲。
开始没有想到招兵检查能合格，等武装部把通知发到报社了，报社领导都非常吃惊，因为我是1960年8月份，被报社从宝鸡中学直接招录的，工作一年了，已经是干部身份了，而且表现还可以，领导比较欣赏。当时因为自然灾害造成浮肿现象比较严重，我们的总编兼宝鸡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有一点供应上的待遇，每月有一两张羊肉泡票，他经常节省下来，送给报社老一些或者身体差一些的同志，到宝鸡市比较著名的服务楼去吃一顿。有一次他叫了四个人一起去吃，其中就有我这个唯一的小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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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参军的时候，报社欢送我的一张照片，中间胸佩红花喜笑颜开的就是我，左边是我父亲，我们两边是报社的刘主编和贾副主编）
当时的宝鸡市报一周四期，我在这一年中写了70多篇新闻报道、通讯，还能写散文和其他副刊方面的稿子。结果主编没想到，他比较欣赏的人，瞒着他去报名当兵，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又没办法说，因为我是去当兵吗。
我为什么想当兵呢？按说这个工作很不错了，和我的特长也比较吻合，但我那时还有年轻人的那种狂妄劲头，总感觉工作有些单调，没有什么天地，过去上学的时候，都知道我们大西北有高原，有沙漠，有草原，这里就这么一点点地方，见不到什么，总想出去见世面，所以就想去当兵。
接兵团把我们集中起来以后，就发了新服装，上衣和其他部队一样，裤子不同，上宽下窄，裤脚外侧钉着一排扣子，我们管这种裤子叫鸡大腿，当时不知道是当什么兵。
于是新兵们议论纷纷，部队有管理新兵的副排长、老班长，就把我们这些思想动态，当时叫“活思想” ，反映上去了，报告给领导左呈祥主任。左主任是河南人，很幽默，也很会讲话。二十年以后，他是我们师政委，我是师政治部副主任，我在他领导下一起工作过三年多时间。
左呈祥主任把新兵集中起来，在当时的宝鸡市文化宫。他说，你们有些人问，我们是什么兵啊？这本来是个秘密，到部队才能说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是，离地三尺的空军。
你们还有人问，要到哪个地方去啊？我也可以给你们透露一点，明天我们就要上火车了，上了火车你们就会听见，火车轮子是这么响的：宝鸡兰州，宝鸡兰州，宝鸡兰州………
大家一听，都笑了。
但我们对离地三尺的空军这句话，都没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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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闷罐子车到兰州，再换卡车到临夏住了一晚上，再到夏河。进县城前，接兵干部让我们下车，到河里洗把脸，因为一路上身上、脸上落满了灰尘。但手伸进水里，刺骨的痛，刷牙牙痛，夏河里那个水是雪山化下来的雪水，扎人的很。
我们在夏河县发的棉衣，虽然当时是夏天，但这个地方早晚特别冷，中午又非常热。我们在这里住了大约20多天，伙食很好，天天好肉好菜，白米细面，在当时普遍吃不饱的情况下，我们过了几十天世外桃源的生活！
在这里主要是接受当兵基础知识教育，还参观了拉卜楞寺院，观赏了藏传佛教的庄严宏伟景象。因为这里是叛区，军人走失就有可能遇害，所以我们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手拉着手进寺院，一个挨一个房间地观看，除了高大的庙堂宫殿，还有嘉木样活佛的卧室，象牙床，银尿壶，历代皇帝的金银珠宝赠品，题词匾额，国外信徒所赠的象牙，金属，玻璃制品等等。分页标题
印象最深的是参观了西藏农奴制社会的刑罚。有掏心，拔舌，剜眼，砍头，剁手，剁脚，抽筋，扒皮，蛇蝎咬，火铁烙，等等。同时陈列着做这种刑罚的所有工具，如掏心工具，扒皮工具，剜眼珠工具等，我们都看了，现场还陈列有奴隶的无头干尸，人皮，断腿，残耳，手指等等，残忍无比，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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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分配到各个连队去了，我是四连。四连在桑科滩草原上，离夏河县还有大约有10多公里路程，我们步行往那里走。
【『奎先达坂西』在桑科草原当新兵的记忆（一）】草原上的气候瞬息万变，我们走到半路，看见前方天空中有一片云，云发黑，边上是红色的，好像一只巨大的老鹰一样，离我们越来越近。到我们头顶上时，炸雷一响，爆炸了，非常可怕，接着，像指头蛋一样大小的冰雹，一下子就往下倒，没地方躲，只能拿手把头捂住。这个地方天气变化也快，正被砸得叫苦不迭，天又晴了。
太阳又升起来了，霞光万丈！这时候我们看到桑科滩草原了，雨过天晴，真是美极了，五分之二的地方是绿色，五分之三是蓝天白云，视野里就只有这蓝绿两色，简直漂亮极了，我们都惊呆了，做梦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的美景。
就在这个时候，老远看见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队骑兵，朝我们这边奔过来了。接兵干部说，这是你们的连队，派老兵接你们来了，你们要是有胆量，就骑上马回你们的连队。
这里离连队还有好几里路，远远看去，连队那些帐篷就像一朵朵白色的蘑菇，非常漂亮！这段路还是很远的，我没有骑过马，连驴都没骑过，没敢骑马，一直步行到连队。四连扎营的地方叫青海沟，听老兵说，山那边是青海管辖，所以叫青海沟。青海玉树地区59年平叛的时候发生过激烈战斗，打掉过一个重要叛首，老兵都知道。
（未完待续，连载一，共三篇）
2020年4月28日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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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杜森，陕西宝鸡人， 1942年5月生人， 1960年8月任《宝鸡市报》采访人员， 1961年8月入伍，在骑兵一师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干事、秘书、副科长、科长、政治部副主任等职。 1985年转业省劳动人事厅，历任副处长、《现代人事》编辑部主任、厅助理巡视员等职。
《青烟威文学创作苑》编辑：李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