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乡情散文:又见炊烟
文:宫钦荣
图:来源网络
“萝卜头 , 你出来!赔我的桑仁(桑葚)!萝卜头 , 我知道是你偷吃的!……”
当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飘荡着袅袅炊烟的时候 , 我在对门三婶家门口又哭又闹 。
三婶拉开门 , 看着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猫似的我 , 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 她蹲下 , 伸出手 , 擦了擦我哭花了的脸 , 捏着我的鼻子 , 擤出了一串鼻涕泡 , 笑眯眯地说:“你这个疯丫头啊 , 这么厉害 , 以后谁敢娶你吆……”
萝卜头从三婶的背后探出脑袋 , 倔强地说:“没有 , 我没偷吃 , 不是我!”
一看正主来了 , 我立马拉高了音调:“就是你!就是你!藏桑仁的地方只有你知道!就是你 , 你赔我!……”说着 , 一串鼻涕泡又跟着我的眼泪冒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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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我 , 你爱信不信!……”
“就是你!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呜呜……”
三婶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俩 , 笑着说:“真是天生一对冤家呦!……”
听到哭闹声 , 我娘出来了 , 点着我的脑门 , 笑骂道:“死妮子 , 馋死拉到!整天就知道找吃的 , 饿死鬼投胎啊你……”
“你家这丫头啊 , 将来嫁给我家萝卜头吧 , 我保证饿不着她……哈哈哈……”
“我巴不得她有那个福分呢!……你做熟饭了?”
“没 , 正烧着火呢!”
“我也是 , 得赶紧回家做 , 走了啊!”
就这样 , 一场闹剧就在各自娘亲撵鸡仔般的笑骂声中 , 毫无结果地结束了 。
萝卜头 , 寡妇三婶唯一的儿子 。 我对门的邻居 。 从小一个小胡同里长大的 , 和我一般大 , 都是九岁 。 淘气鬼 , 打架大王 , 我的专职保护神——他说我是三婶给他预定好的媳妇 。 他还说他有特异功能 , 他能从各家各户的炊烟里闻出菜的味道 , 他能找到河里那群野鸭的家 , 他能让村里最凶恶的狗乖乖跟他走……昨天下午在小河边的桑树地里 , 摘了那么多桑仁 , 没吃完 , 萝卜头出主意说藏起来 , 等今天再吃 。 可是 , 可是今天一个都不见了……我越想越委屈 , 饭也不吃 , 一个劲地哭 , 哭着哭着睡着了 。
第二天中午 , 在外面野了一上午的疯丫头一进家门 , 就看见灶台上有满满一大碗紫红紫红的桑仁 。 “呜 , 我的天那 , 太好吃了 , 好甜 , 嗯 , 好甜!……”感慨发完了 , 桑仁也所剩无几了 。 随手一抹 , 早上刚换好的白上衣就变成了半紫半白的彩衣 。 “呀!娘看见了 , 又得挨揍!赶紧脱下来 , 藏起来……”等藏好了衣服 , 心满意足的我暗暗得意起来:“臭萝卜头 , 就算现在你给我再多的桑仁我也不要了 , 就算你拿来野鸭蛋 , 我也不和你玩了 , 过家家的时候再想让我做你媳妇 , 想都别想 , 我再也不稀罕你了……”一瞬间 , 我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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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 小萝卜头极尽可能地讨好我 , 我都对他不理不睬 , 最后 , 还是在三婶烙的葱油饼的味道里乖乖地束手就擒 , 又追着萝卜头满胡同跑了 。
时光就在我们疯跑的村子里悄悄流过 , 一晃就是三年 。 我的人生却忽然进入了灰暗的时代 。
那个秋天的早上刚刚蒙蒙亮 , 爹一大早就下地干活了 。 刚起床的娘忽然感觉难受 , 连忙让我去叫三婶 , 三婶急急忙忙披了一件外套就往我家跑 , 等三婶来的时候 , 娘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 吓得我哇哇大哭 。 等邻居们七手八脚的把娘抬上拖拉机送到医院的时候 , 娘已经没有了气息 。 随后赶来的爹也只能掩面蹲在医院的墙角下 。 拖拉机在我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到了小街 , 远远的就看见了三婶 。 她含着眼泪把我从拖拉机上扶下来 , 捂着嘴跑开了 。分页标题
娘下葬后 , 我一个人如一只受伤的小猫 , 蜷缩在旮旯里 , 怀里紧紧抱着娘的枕头 , 哭得稀里哗啦 。 爹瞅了我一眼 , 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 下地去了 。
闻着娘的味道 , 感受着娘的温度 , 我昏昏欲睡 。 忽然 , 门开了 , 小萝卜头跑了进来 。 他满头大汗 , 一进门就大喊:“小雅 , 小雅 ,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 , 他却忽然犹豫了 , 憋了半天 , 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些不见的桑仁吗?真的不是我偷吃的!是地老鼠 , 是地老鼠偷吃的 , 我今天……”
“哇!!臭萝卜头 , 你走 , 你走开啊!……”萝卜头的话音未落 , 我的哭声已经响彻云霄 。
“臭萝卜头 , 死萝卜头 , 谁让你说这些了 , 谁让你说那些破桑仁了!人家需要安慰的好不好 , 你怎么这么傻!”我一边哭 , 一边骂着他 。
闻声赶来的三婶抬起手 , 在萝卜头脊梁上打了几下 , 蓬蓬的响 , 把他打跑了 。
三婶搂着我 , 带着哭腔骂上了:“那个狠心的婆娘 , 这么小的孩子 , 她怎么忍心丢掉不管啊……那个天杀的 , 说好了做亲家的 ,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三婶的话更是打开了我眼泪的闸门 , 我嚎啕大哭 。
我以为娘的去世 , 就是我最大的不幸了 , 没想到 , 更不幸的还在后面 。
最重要的 , 是吃饭的问题 。 娘去世了以后 , 我和爹才发现 , 我俩都不会做饭!在吃了三天的清汤挂面后 , 爹首先受不了了 。 他整天在地里拼命的干活 , 没点干饭哪能充饥呢 。 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回忆娘做馒头的过程和细节 , 第二天忙了整整一天 , 在馒头蒸了十五分钟后 , 我和爹都闻出了味道不对 。 我们赶紧揭开锅 , 看着一锅焦黑的面团子 , 爹恍然大悟:“呀!锅里忘了添水了……”第三天 , 爹第二次蒸馒头 , 这次水倒是加足了 , 可馒头却是死硬死硬的 , “呀 , 馒头好像没醒好 , 面没开……”等爹把做馒头学会了 , 炒菜又成了大问题 。 锅里油已经开了 , 他慌忙把肉放进去 。 搅了几下 , 又担心肉不熟 , 他莫名其妙的加了一瓢凉水 。 等水开了 , 看着一锅沸腾的油水 , 爹又不知所措了 , 这菜该怎么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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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马上入冬了 , 我们家里天天飘着煮红薯的味道 。 红薯洗干净了加点水就能煮了 , 更重要的是 , 不用炒菜也能吃下去……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 , 终于熬到了除夕 。 我和爹费了一下午的功夫包出来的饺子 , 一遇到沸水 , 立刻变成了一锅面汤 , 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 看着一锅飘着油花的面汤 , 我和爹面面相觑……直到如今 ,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 , 那个除夕 , 别人家的炊烟是多么好看 , 我甚至也能闻到炊烟里馒头的香味 , 饺子的香味 , 炒菜的香味 , 总之 , 是别人家快乐的味道 。 而我 , 捧着一碗面汤 ,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 拼命压制着哭泣 。 爹说 , 过年 , 不能哭 , 要笑 。
我一天天消瘦下去 , 爹的白发一天天疯长出来 。 三婶心疼我 , 手把手教会了我做饭 , 炒菜 , 包饺子 。 尽管我才12岁 , 不 , 过了年 , 我已经13岁了 。 我可以完整地独自蒸出一锅雪白雪白的馒头 , 也能把土豆和茄子放在一起炖熟 , 甚至蒸出一锅米饭 。 可能我是女孩子 , 厨房里的事情 , 就应该有足够的天赋吧 , 就连萝卜头都夸我做的饭好吃 。 看着萝卜头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做的饭 , 想着教我帮我的三婶 , 我忽然感到一阵欣喜 , 觉得将来就算嫁给萝卜头也没什么不好啊……
【『猫』乡情散文:又见炊烟】我第一次来月经 , 是在13岁的春天 。 虽然我吓得要命 ,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但我知道这事肯定不能跟爹说 。 等爹前脚一出门 , 我后脚就赶紧趴在门缝上 , 大声地喊三婶来我家 。 三婶看到我染红的裤子 , 捏着我的鼻子笑话我 , 还和我说了好多好多我似懂非懂的的悄悄话 。 在那一瞬间 , 我突然有种看到娘的感觉 , 好温暖 。 我甚至想 , 要是三婶能和我们一起过日子该有多好!我忍不住央求三婶:“三婶 , 我还没学会烙葱油饼呢 , 你教教我 , 好不好?”深知我的吃货本质 , 三婶爽快的答应了 , 在我家里 , 手把手教我烙葱油饼 。 就在我俩嘻嘻哈哈忙活着调面烧火的时候 , 邻居老孙婆子来我家借东西 。 看着满手面粉的三婶 , 她惊诧不已 , 好半天 , 她才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三婶 , 这家的饭也归你做啊?” 分页标题
三婶顿时满脸尴尬 , 急忙解释道:“不是 , 不归我做的 , 我就是看孩子可怜 , 我教她 , 我教她的……”老孙婆子自然是不信的 , 笑了笑没说什么 , 就走了 。 接下来 , 三婶心不在焉地跟我说了几句话 , 也匆匆地走了 。
没过多久 , 前街后巷就传开了三婶和我家的“绯闻”:一个没了男人 , 一个死了老婆 , 在一个胡同里 , 门对门 ,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 据说女的天天在男人家住着呢……直到后来 , 更让我不寒而栗的是 , 老孙婆子拉着我问:“妮子 , 你妈死那天早上 , 你三婶咋在你家呢?”我恨恨地朝她吐了口唾沫 , 一句话没说 , 转身跑了 , 只留下老孙婆子在那里跳着脚骂我缺少家教 。
流言蜚语很快传遍了半个村子 。 爹的脸色非常难看 , 整天阴沉沉的 , 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 奇怪的是三婶明明就在对面住着 , 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 小萝卜头看到我 , 总是头一昂 , 就走过去了 , 连招呼都不打了 , 也不吃我做的饭了 , 似乎他已经忘却了我是他早已预定好的媳妇 。
半年后 , 爹忽然在村子另一头买了一座房子 , 跟三婶连个招呼都没打 , 我们连夜搬了家 。 一句说不出的再见从此埋在了我的内心深处 , 一句愧疚到说不出口的抱歉从此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 我和萝卜头朦朦胧胧的“爱情”也随着越来越少的交往无果而终 , 和三婶一起过日子的奢望也成了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 此后 , 在极度的孤独和压抑中 , 我拼命读书 , 终于考上了大学 , 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山村 。 渐渐的 , 家乡的消息 , 除了爹以外 , 我几乎一无所知;家乡的记忆 , 除了那一缕缕袅袅的炊烟 , 其他的 , 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 甚至埋藏在我内心深处 , 我和萝卜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喜欢 , 不知什么时候悄然丧失了它最后一缕希冀 。 在我心中唯一剩下的 , 只有一块痛得恐怖的伤疤 , 虽然不显 , 但它随时会随着一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传言反复发作 。 许许多多的人对明星的婚变、出轨、绯闻津津乐道 , 乐此不疲地追着娱乐八卦 , 传得谣言满天飞 。 而对身边的人 , 也总是不惮以最大的好奇心打探揣测一些隐秘的故事 , 茶余饭后当做开心的谈资以做消遣 。 众口铄金 , 积毁销骨 , 娱乐了众人而罔顾了无辜者的悲伤 。 这让我极度的不齿和痛恨 , 甚至感到无比的恐惧 。 因此 , 我总是在别人唾沫星子飞溅的时候 , 远远离开 , 选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 安安静静的读书 。 别人在传言中娱乐至死 , 我却在书本中安静地做回自己 。
大学毕业后 , 我留在了城市 , 再也看不到农田 , 看不到开满野花的小路 , 看不到那熟悉的炊烟 。 我也曾跟爹说起过 , 让他找个老伴 。 每每提到这个话题 , 他总是吼我:“大人的事情 , 小孩少插嘴!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好吧 , 在我彻底埋藏好我和萝卜头的童年记忆后 , 我开始恋爱了 , 并且结了婚 , 生了一个男孩 , 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 儿子五岁那年 , 我带着儿子回到了老家 。
爹还是一如既往的劳作不休 , 很少歇息 。 没人陪伴他的日子里 , 他适应了寂寞 , 接受了孤独 , 习惯了默默抽烟一言不发 。 常年的风吹日晒 , 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 。 每天爹下地干活我要跟着帮忙 , 爹都死活不让 , 他知道我早就吃不了种地的苦 。 平日里 , 我就领着儿子在小山村里转悠 , 一边看 , 一边给儿子讲我当年的英雄事迹 。
鬼使神差的 , 我竟然带着儿子来到了老房子所在的那个胡同 。 几近荒芜的老街 , 拥挤逼仄的胡同 , 沉寂无言的石墙 , 一如往日般的熟悉 , 蓦然间唤醒了我童年的记忆 。 在我摸着石墙感慨岁月的时候 , 看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三婶家跑了出来 , 手里还攥着一串彩色的气球 。 小姑娘一点都不怕生 , 歪着头看着我们娘俩 , 问道:“你们找谁啊?这里只有我奶奶住在这 。 ” 分页标题
我笑着蹲下 , 仔细打量着小姑娘 , 说:“你奶奶在家吗?”
“在啊!奶奶在做饭呢!”
“那……我们俩也去你奶奶家吃饭好不好?”
“嗯 , 我去问问奶奶再回答你!”小姑娘一转身又跑了进去 。
不大功夫 , 三婶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我面前 。 她除了身体没有以前那么硬朗 , 满头黑发变得稀疏花白以外 , 衣着打扮还是那么的干净利索 。 我赶忙上前 , 说:“三婶 , 我是小雅啊 , 你还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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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大声的说 , 奶奶耳朵背 , 听不清的!”小姑娘在我身边大声的提醒我 。
“三婶 , 我是小雅!我来看你了!”我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
“哦 , 是小雅啊 , 我看看 , 嗯 , 是 , 是小雅!是那个馋嘴的丫头!”三婶很快认出了我 , 笑了 。
“快 , 快 , 进屋坐!”三婶拉着我的手 , 进了门 。
“当年啊 , 你可是个小馋虫!为了你 , 萝卜头天不亮就出门 , 整整一上午 , 给你摘了那么多桑仁 。 好的都挑给你吃了 , 萝卜头心疼的呀 , 哭了一下午 。 我就劝他 , 心疼啥啊 , 等小雅长大了给你当媳妇……”落座后 , 在三婶絮絮叨叨的话语中 , 我再次陷入了儿时的回忆:萝卜头 , 桑仁 , 野鸭蛋 , 葱油饼 , 飘荡的炊烟 , 我和萝卜头……
坐在温暖的小院子里 , 我和三婶聊起了过往 。 提及当年的那些谣言 , 想起当年我们遭遇的无妄之灾 , 以及内心深处的委屈和伤痛 , 我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 我的话触及了三婶的心事 , 三婶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 末了 , 她擦了擦眼角 , 悠悠地说:“小雅 , 有些事 , 有些人 , 不值得咱们记得一辈子 , 你早就该忘掉的 , 你不应该难为了自己却成全了别的快乐 。 你不要去介怀了 。 你看烟囱冒出来的烟 , 有风的时候 , 被吹得歪歪扭扭 , 不像样子 , 可风停了 , 不照样还是直的吗 。 多想想那些真正心疼你的人 , 他们才值得你去挂念一辈子 。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 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 , 有些人 , 有些事 , 不值得你去伤怀 , 一阵风吹来 , 让它烟消云散吧;有些人 , 有些事 , 沉淀在你的记忆里 , 值得你记挂一辈子 , 爱一辈子……
就在我俩唏嘘不已的时候 , 一阵哭闹声传来 。
“破轩轩 , 坏轩轩 , 你赔我气球!都是你……!”那个小女孩 , 像一只愤怒的小猫 , 一如当年的我 。
“不是我 , 真的不是我……!”我的儿子气鼓鼓地站在那里 , 倔强地辩解着 。
“就是你 , 就是你 , 你赔我气球……”
听着这似乎很遥远却又非常熟悉的对白 , 我和三婶不由得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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