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岁月文明，故事野蛮| 早评 |杭州|南宋|陈童|

_本文原题：岁月文明，故事野蛮| 早评
阅读邻居2020读城计划，火热进入第三个月。
五月，轮到我领读，主题书是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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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今天的评点之前，想说两句。
这两个月我们看见了很多的爱，也看见了很多的恨。
恨比爱扎眼。
有人写日记，恨。有人提醒注意营养少喝粥，恨。有人生娃跟爹姓，还是恨。
我看到有不少争辩说理的文章。觉得甚无谓。
王小波说过，知识分子最大的长处就是讲理，但如果碰上一个不讲理的时代，知识分子就没什么用处，只能等死。
恨意是没有办法靠说理消除的。能想的法子，无非有二：
（一）不理会他们的恨；
（二）我们更加相亲相爱，气死他们。
像阿飞那样，在“早茶夜读”留言问不能赞赏吗，又追到“早就说过”来赞赏，这种行为就符合以上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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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
当你在讨论一个城市时，你的参照物是什么呢？｜江河
江河不愧是河南姑娘，看着杭州，想着开封。同样的模式，应了最近首博那展览《从南京到北京》，明初一次，民初一次，国初又一次。如果是打游戏，就该弃了，这不鬼打墻嘛。
这种感受在前几日听一位北京生长的朋友用轻蔑的口吻提到：“杭州嘛，小地方。 ”想起另一位说厦门是三线城市，变得格外分明。城市的歧视链，这是一个复杂而古老的话题。即使后浪了，又能理解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吗？豆腐脑甜咸都能打出狗脑子来。
今晚网课，说到以前的城市，是以人为尺度丈量的，所以鲁迅上学，只要走270 米，汪曾祺走来走去，只是一条大街，而凤凰县城从南门到北门，我一天走了四趟。
城市比较的问题在于，每个人都是个体经验，都是以偏概全，其实李清照在开封是相府千金，在济南可以独占趵突，到了临安就穷家小户天天贼惦记了。从小对于开封、杭州的记忆，都来自宋元话本小说与明清拟话本。那就是两座想象中的城市。《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卖油郎独占花魁》《神偷寄兴一枝梅》最值得推荐。
军汉们在花臂膊上刺字：“生不怕京兆尹，死不畏阎罗王。 ”谁来好好写写“鬼樊楼”呢？下水道里的独立王国，无数儿童与妇女的地狱。这样的地下社会，在杭州还有吗？我们的历史里，有着多少叙述的空间，却无人挖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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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6日
自由，野蛮又文明，这就是临安｜陈童
城市野蛮生长，人却文明有教养。陈童对临安的概括是到位的。但这“到位”后面，不免让人有点儿犯嘀咕。凡是太过圆熟清白的表达，总是会让人犯点儿嘀咕。
谢和耐是法国社会学家，他给《蒙元入侵前的中国日常生活》这本著作的任务，是将“ 日常生活” 说清楚。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一点。不过，更深一步的情绪、倾向、价值评估，就不会在这本书中呈现了。
有时就是这样，外人的叙述，会让久浸其中的人眼前一亮，然而是否就应该放弃所有的皮肤感觉（当然这也来自历史叙述，毕竟咱们谁在临安呆过呢），这又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有一本书叫《西方人眼里的杭州》，是意大利人布雷桑编的，汇编了从元朝来华的马可· 波罗直到明清之际的卫匡国，大多数是意大利人，也有伊本· 白图泰这样的穆斯林。通观他们的记叙，我们可以总结出：正如那时候的西方人将中国称为“契丹” ，又跟着契丹与女真把宋朝称为“桃花石”一样，前现代的西方人看待杭州，几乎采用的是蒙元的视角，比如都将杭州称为“行在”（kingsai ），将浙江称为“ 蛮子（manchi ）省”。也许“ 行在” 是宋元之交南北的共称，但卫匡国指出南宋的皇宫被蒙古人称为“ 王府” 充分反映了蒙元根本不承认南宋的正统地位。倒让我对谢和耐书名中的“ 中国” 重生怀疑，这是何种意义上的中国？分页标题
而谢和耐大量引用的宋元笔记，也需要做某种分疏。懂一点文化研究的人都知道“ 重要的不是神话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神话的年代”。
【临安岁月文明，故事野蛮| 早评】手头有一本《中国烹饪古籍丛刊》，收了《东京梦华录》至《武林旧事》的五种笔记。而这五种笔记的区别是《东京梦华录》是于南宋追忆北宋旧都，《梦粱录》《武林旧事》是于宋亡之后重写临安，中间两种《都城纪胜》《西湖老人繁胜录》则是作者身在南宋而写临安的繁华，它们在后人看来是那样的政治不正确。连将“行在”迳称为都城，也是南宋“不复留意于中原”的明证。 “士大夫但知流连歌舞，啸傲湖山” ，满足于“民物康阜，过京师十倍” 。《四库全书提要》将这两本书痛骂一顿，又说“伏读御题，仰见圣鉴精深，洞其微暧” ，看来乾隆也不满意于南宋君臣“宴安鸠毒” 。这是我们比较熟悉的政治价值思路。谢书并不稍涉于己，但身为中国人，应该怎样看待临安的繁盛与文明，自由与野蛮？我觉得，还远不到结论封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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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
如何在危机下安顿身心 | 宇帆
风雨欲来，点评的心乱成一团。
13 世纪的杭州与20 世纪的上海其实没有太多可比性，但《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和《霓虹灯下》有可比性，即使是“原来如此”与“竟然这样”的不同感受，也映照着我们对历史的某些刻板印象。
说临安人面对来日大难，照样嬉戏宴乐，多多少少有点“倒放电影”。不只南宋人，不只中国人，人都一样，压抑久了，就会在潜意识说服自己，假装是在过正常的日子。今天是汶川地震十二周年。今天武汉马上要实行十日会战，今天舒兰封城第二日。美国七月飞中国的机票十万至卅万不等。你觉得你是南宋人吗？
我们也从文献里见过中日战争爆发前夕，无数人在说服自己“ 打不起来的”。打不起来的理由可以找出很多，列强干涉的理由很强，日本还没消化东北，德国跟中国关系好，华北当局一让再让…… 回想南宋人，澶渊之盟换了120 年和平，逃到南方，又已经有120 年岁月静好。谁会觉得这种日子一定过不下去呢？北大女生说得好：“ 我连去年的事情都搞不清楚，你问我三十多年前的事？”
我今天将显示屏增加到了三块，接下来要在生活里拼一场仗。眼皮很沉，明天再说。
正在听的歌
邱小石常常引陈三的话：这世界有什么属于你的?
今天点评的三位朋友，马上就要迎来研究生论文的答辩。
在这兵荒马乱的五月，对有人，就是一场血战。
下次再发文的时候，她们就快告别硕士生涯了吧。
举重若轻，共勉。
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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