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 黄陂|五月麦香,故园情长


_本文原题:五月麦香 , 故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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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掌柜
【印象 · 黄陂|五月麦香,故园情长】如果不是闰四月的宠幸 , 此刻 , 该是端午节(本文起草于闰四月初五) 。 关于端午的回味 , 亘远悠长 , 无关龙舟 , 无关粽子 , 只因咸蛋黄 , 更有麦面香 。
地处南(方)北(方)交融的故乡 , 饮食习惯上既秉承了南方的温婉 , 又包容着北方的豪放 。 是故 , 在坐拥“三分半山 , 一分半水 , 五分田” , 且贵为鱼米之乡的黄陂 , 农人曾雷打不动地为小麦留下一席之地 。
故乡五月 , 四野葱茏 , 亮绿爬满田间地头 , 时令葳蕤 , 好一幅江南娟秀 。 满眼流淌的绿瀑中 , 零星地点缀着巴掌大的金黄——小麦——一块块 , 一道道 , 一爿爿 , 醉了眉眼 , 染了炊烟 。 故乡 , “我行其野 , 芃芃其麦”的壮阔虽无法体验 , 但 , “翡翠镶金黄”的鲜丽 , 却滋养出岁月的传奇 。
零星种植的小麦 , 自然不会有多大收成 , 可这并不影响故乡人的情致 , 靠时节吃饭的他们 , 凭着传承千年的农作经验 , 几乎能精确地预算出一把麦种历经冬孕春育后的产量 。 一切 , 尽在他们的掌控中 。 量少无所谓 , 足可丰味蕾 。
麦面初成 , 最兴奋的莫过于孩子 , 一个素馒头或一个糖包子的梦想 , 孕育太久太久 。 孩子们的期盼 , 妈妈们自然知晓 , 也总会在第一时间 , 将大自然的馈赠经过简单原始的烹调方式 , 做成清鲜香甜的舌尖美味 。
或柔软或微硬 , 且大小不均的馒头 , 被孩子们串在筷子上 , 小家伙们一边东奔西走找伴忙 , 一边大口撕咬着热气腾腾 , 还萦绕着荷叶香的长久梦想 。 时间赋予食物精华 , 时令送来自然味道 , 那些微微发黄、发灰、甚至泛黑的老面馒头 , 滋养了味蕾 , 更将“馒头味”定格在舌尖 , 成为我们自成体系的关于馒头好坏的评判标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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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人对麦面的称呼 , 直白到质朴 , 或许是源于麦面的存在形态(灰尘般) , 抑或是其白里略灰的色泽状态 , “灰面”的叫法 , 由来已久 , 或许已传承千百年 。 而孩子们对它的称呼 , 更加简单粗暴 , 既不是面粉 , 也不是灰面 , 是“粉子” 。
即便面对将浸染味蕾的“粉子” , 孩子们依旧玩兴大起 。 当妈妈们拿出大簸箕 , 摆放在八仙桌上时 , 孩子们开始蠢蠢欲动 。 趁妈妈不注意 , 一双小巴掌“哄”地一声拍入面盆中的“粉子”——成了!暗自苦练的“降龙十八掌”最后一式终于成了!顿时 , 白雾翻飞 , 龙掌隐现 。
小说都是骗人的 , 谁说“亢龙有悔”霸力当世无敌?妈妈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 抡起米把长、四五公分粗的擀面杖 , 迎面劈来 , 杖风雄浑 , 嗡嗡作响 。 孩子们一边腾挪跌宕地躲闪 , 一边不忘赞叹——好厉害的打狗棒法 。
被打狗棒震慑的孩子 , 终是老老实实地立于八仙桌旁 , 在“武功”的感悟中领略“粉子”的升华 。 妈妈们手中的擀面杖 , 如同洪七公手里的打狗棒 , 时轻盈 , 时刚猛 , 时回旋 , 时直击……杖裹着面在簸箕上来回翻滚 , 双掌平摊 , 左右来回揉搓 。
孩子们依旧执迷于武功的进阶 , 企图将妈妈的擀面手法揉进功夫 , 自创一派独门神功 。 突听得“啪”的一声闷响 , 散乱的“粉子” , 在妈妈手下变成一张大大的圆圆的薄薄的面皮 。 妈妈将面皮对折对折再对折 , 手起刀落 , 宽窄均匀的手擀面 , 成了 。
孩子们雀跃了 , 直盯面皮 , 两眼冒光 , 武功、绝技、门派 , 在那一刻统统被抛到脑后 , 此时 , 一张巴掌大的面皮才是他们的全部心思 。 少年的心事 , 妈妈们当然懂 , 随手切下一小块 , 递给孩童 。 孩子们如获至宝 , 小心翼翼地托着 , 虔诚地守在灶膛前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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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面的碰撞 , 迸出浓味焦香 。 这里一个包 , 那里一个包 , 单薄的面皮 , 在灶火的炙烤下 , 气鼓鼓的 , 不时发出“噗噗”声 。 锅里的手擀面 , 早已咕咕作响 , 在红苋菜的渲染下 , 绯红一片 。 一口“面饼” , 一口浓汤 , 一口手擀面 , 交替往复 , 欢畅无比 。
手擀面虽称不上精细 , 但它毕竟费时 , “面子羹”就省时省力多了 。 一分面 , 半分水 , 再佐以妈妈们的轻搓细捏 , 便是“面子羹”的全部 。 松散的灰面 , 在水分子的连接下 , 半拢半散 , 若即若离 , 仿若千万朵各自独立又相互牵扯的雪绒花 。
滑嫩的“面子羹” , 浇上红苋菜的汤汁 , 提鲜增色 。 面粉的清新 , 在苋菜汁的撩引下 , 愈发鲜醇 , 简单朴素的融合 , 恰是味道的极致 。 一如故乡 , 一如故乡人 , 简单 , 淳朴 , 在那物质贫瘠的年代 , 依旧把生活过得温润如玉 。
如果说“面子羹”依旧保持着江南的娟秀 , 那“憋虎子”绝对是大开大合的北方豪迈 。 所谓“憋虎子” , 应归于刀削面的范畴 。 只不过 , 无须柳叶刀 , 也不是薄长的柳叶条 。 和好面后 , 水开时 , 妈妈们一手揪面 , 一手配合拉扯 , 或大或小 , 或长或短 , 或薄或细的“憋虎子”瞬间天成 。
随着手势的抖动 , 片片“憋虎子”跃于滚烫的锅中 , 扎猛子 , 憋气 , 待吸足水分 , 一个漂亮的翻身 , 立马仰泳于水面 , 欢快起舞 。 再猛烈的虎 , 在妈妈们面前 , 也得老老实实地憋住气 , 名副其实的“憋虎子” 。 看来 , 妈妈们珍藏的武功秘籍里 , 绝不止一套打狗棒法 。
各家“憋虎子” , 虽然有着各家自成一派的形状 , 但味道 , 一定相同 。 稍稍摊凉的“憋虎子” , 只需轻轻一吸 , 跐溜一声 , 爽滑入口 , 软糯又Q弹 。 麦面的鲜香 , 在舌间宛转回旋 , 滋养出一道又一道的故园情漾 。
5月又至 , 木兰山川 , 我的故园 , 可还有麦穗黄 , 麦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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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传说中的掌柜 , 幸运搭上70年代末班车 , 游乡串野 , 行涉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