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睡|诗歌生长于矛盾之上:诗是内心生活和某个外在事物的冲突


_本文原题:诗歌生长于矛盾之上:诗是内心生活和某个外在事物的冲突

读睡|诗歌生长于矛盾之上:诗是内心生活和某个外在事物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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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Adam Zagajewski, 1945——) , 波兰诗人、小说家、散文家 , “新浪潮”诗歌的代表人物 。 1945年 , 扎加耶夫斯基生于波兰利沃夫(今属乌克兰) , 出生后即随全家迁居格维里策 。 1960年代成名 , 是新浪潮派诗歌的代表人物 。 1982年移居巴黎 。 主要作品有《公报》、《肉铺》、《画布》、《炽烈的土地》、《欲望》、《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等 。 2004年 , 扎加耶夫斯基获得由美国《今日世界文学》颁发的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 。
诗歌生长于矛盾之上——扎加耶夫斯基访谈
李以亮 译
兰斯?拉尔森:诗歌来自何处?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认为有一个诗的来源——一个内在的来源——某个时不时消失又重现的事物 。 诗歌诞生于内心生活和外在世界相遇的时刻 。 我十分看重这一点:诗是内心生活和某个外在事物的冲突 , 但是 , 一定还存在别的东西——活力 。 没有活力 , 我只会有沉默和忧郁的日子 。 换一天 , 我感到激动 , 而且有一个内在的东西 , 在我里面 , 那种无声的惊奇 。
兰斯?拉尔森:所以 , 诗歌总是需要持久的等待?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它总在要求一定的耐心 , 有能力熬过糟糕的几天 , 乃至更长的几周 。 期待那内在的来源重现 。
兰斯?拉尔森:你是否就是等待一首诗 , 然后某个早晨认出了它?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差不多吧 。 有些天或有几周 , 我感到这种奇怪的内在的沉默 , 我不去试着写作什么 。 我只是阅读 , 学习 , 有一点忧郁 , 而我在生活 , 却不试着写作 , 不 ,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 我做其它的事 , 但在这样低迷的时期 , 我从不试着写作 。
兰斯?拉尔森:我阅读过大量学生的习作 。 这些诗作有问题吗?有没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常常 , 年轻的诗人不能找到一个激活一首诗的核心事物 。 在我阅读期刊 , 读我不喜欢的诗时 , 总能发现一种贫血症 , 词语没有生气 。 在每个国家 , 也许在每一种语言里 , 总能发现一种贫血的当代诗歌——“前诗歌”(pre-poetry) , 或者日记似的东西 , 一点点观察 。 将它们放在一起 , 但是它们并不能构成一首活生生的诗 。
兰斯?拉尔森:在你自己的作品里 , 在将起初的音符转换成为一首诗方面 , “修改”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并无一定之规 。 有时在飞机上 , 火车上或者在某个平常的时刻 , 有什么进入我的大脑 , 我常常草草把它记下来 。 两年之后 , 甚至五年之后 , 这些句子就非常有益 。 它们就像很小的灵感 , 一个意象 。 我常常在一个被忘记的笔记本上发现一行句子 , 突然看到一种新的可能 。 这通常要花三、四天 , 在这些日子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铁匠 。 诗是可以锻造的 。 我可以形塑它 , 因为我有这么一块热铁 。 我不断地重写 , 有时候是十遍草稿 , 一次接着一次 , 因为这诗还是热的 。 在这种狂热过去后 , 我就不能再做修改了 。 它过去了 , 完成了 , 冷却了 。 如果它是成功的 , 我就很高兴 , 保留它 , 否则 , 我就不快乐 。 我把修改看成在一个活的身体上做手术 。
兰斯?拉尔森: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你的诗《去利沃夫》 。 你记得它的创作情形吗?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在1983年4月写下了它 , 是我移居巴黎后写的第一批诗中的一首 。 我的妻子去滑雪时 , 我就独自待在公寓房间里 , 说这些纯属趣闻性质 , 但是在这个时期 , 我生活在我妻子的公寓和我为自己租住的小公寓之间 。 我们还不能完全生活在一起 , 因为她的离婚还未最终处理完毕 。 我租住的公寓很糟糕 , 十分糟糕 。 我厌恶它 , 来到她的公寓就像是天堂 , 而且它带给我特别的活力 。 有一种孤独而又与人相伴 , 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 她不在那里 , 但是她在 。 这首诗就来了 。 我有过一个念头 , 写点跟运动(motion) , 跟旅行相关的东西 。 叶芝的《驶向拜占庭》是一个遥远的范例 , 或者至少是一首关于运动的理想的诗 。 那时 , 我有过难以置信的三天密集的写作期 , 其中我可能将这首诗写了六遍、七遍 , 然后才罢手 。分页标题
兰斯?拉尔森:你提到过 , 在诗歌朗诵会上你并不经常读这首诗 。 可以谈谈这个吗?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好的 , 在我完成这首诗时 , 我感觉它是不错的 , 而且它使我高兴 , 但是在这之后几个月后 , 很多朋友告诉我说 , “这是你最好的诗 。 你再不可能写出像这首诗一样的好作品 。 ”就这样 , 它有了它自己的生命 , 而后来 , 很久之后 , 它被选入选集 , 被翻译 。 我不时地朗诵它 , 但我不想被人认为我是唯一一首诗歌的作者 。 如果有人对我说 , “这是你最好的诗 。 你不可能再写出更好的作品” , 我的生长就结束了 。 这是非常令人沮丧的 , 被一首诗限定 。
兰斯?拉尔森:你最广为阅读的诗作是《试着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 。 你能谈谈你是如何写作这首诗的吗?在“911”后 , 当它在《纽约人》发表后 , 给你带来了什么变化吗?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写下它时是在“911”发生前一年半 , 在休斯顿 , 在我的一个疯狂写作期里 。 我打开一个旧笔记本 , 其中有这样一行 , 只有这么一行 , “试着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 , 我意识到 , 这就是我想在诗里要说的本质 , 它结合了对世界的赞美 , 同时又有一种感觉 , 那就是我所知道的世界一直是残缺的 。 我出生在中欧这样一个残缺的世界 , 遭到过可怕的损毁 。 我生长在奥斯维辛附近 , 这是我的一个深刻的信念 , 就是我们的世界是这样一个世界 。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 , 我没想过赞美 。 我认为我们必须哀悼或者反叛 , 而许久之后 , 我看到反叛是很短视的反应 , 因为如今没有太多敌人值得做出如此重大的反叛 。 同时 , 阅读我们的大师 , 我发现 , 赞美是诗歌主要的调子 。 在巴罗克音乐里 , 有一个“通奏低音”(basso continuo)的概念——节奏的基础 。 我认为诗歌的通奏低音就是赞美 , 但这是一个复杂的赞美 。 这个世界可能一直都在被损毁 , 并不干净或无辜 。 我认为 , 在生活里存在矛盾 , 所以这一行诗——“试着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扑到了我身上 , 于是我写下了这首诗 。 很久之后 , 纯属偶然 , 它发表在《纽约人》杂志上 , 但是 , 它对于我来说 , 并未有什么意义上的改变 。 我知道 , 对于很多读者 , 这首诗略微有点不同 , 因为它和那一特定时刻联系在一起 。 对于我 , 它仍然意味着这样一个更为总体性的反思 。
兰斯?拉尔森:重读你的书时 , 我注意到其中充满引喻——你的许多诗 , 都是在向那些画家、诗人、哲学家等等讲话——这让我想到奥登的一行诗:“艺术是我们与死者一起进餐的主要方式” 。 ( Art is our chief means of breaking bread with the dead. )是什么引起你对艺术和哲学的兴趣?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喜欢你引用的奥登诗句 。 我写过一首诗 , 《晚期贝多芬》 , 写于戒严法施行时期的1982年 。 那是一个非常阴郁的历史时刻、政治性的关头 。 我写过一些愤怒的诗——也许不是那么反叛——愤怒 。 写作这首诗 , 主要是为了呼吸一些更纯净的空气 。 那时我只是忽然感到 , 这首诗是致敬 , 向艺术的伟大、纯粹性致敬 。 它也帮我度过了那几个月可怕的日子 。
只是在最近 , 我突然读到里尔克书信里的一个句子 。 他说 , 所有诗歌都是由同一个诗人所写——一个非常美丽的句子 , 它的意思等于说 , 整个人类的文化是由一个艺术家创造的 。 当我们赞美舒伯特、曼德尔斯塔姆或者西蒙娜·薇依时 , 我们就是在赞美我们称之为“人类文化”的这一神奇建筑的这些共同创造者 。 所以 , 在我赞美其中哪一个人时 , 我看到的并不是一座坟墓或公墓 , 而是一个创造性的源泉 。 所以 , 这一句”与死者一起进餐”——我的确是在和他们一起进餐 , 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们是死者 。
兰斯?拉尔森:在你的诗里 , 我注意到一种强烈的辩证的运动 , 你好像在提炼出一个论点的两个方面 , 或者 , 将两种精神塞进同一个身体 。 这些张力很早就出现了吗?它们似乎构成了你许多的诗 。分页标题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想 , 这是我思想屈折变化了的性质 , 因为我并非有意为之 。 对于我来说 , 诗歌生长于矛盾之处 , 美丽的矛盾 , 甚至丑陋或者令人厌倦的矛盾 。 这种“变化”的观念 , 建立在巴门尼德和赫兰斯?拉尔森克利特的哲学之上 。 我有这种思想 。 如果你是一个诗人 , 每个月你都会有关于诗歌的新的定义 。 这个月 , 我认为 , 诗歌是人类思维的集中再现 , 不是每天在大学里、在知识期刊上、在科学上发生的那样 , 是对思之事务的逃避 。 相反 , 诗歌由一切正在被言说和主张的东西而引起 , 然后加入一点魔术式的神奇 。 诗歌不能从哲学的东西、新闻性的东西、每天正在发生的争论之中逃离开去 。 它应该听 , 应该参与 , 然后带来旋转的晕眩或者速度 , 注入某种神奇的魔力 。 于是 , 矛盾不只是在你的思想之中 , 而是存在于智力的宇宙里 。
兰斯?拉尔森:你是否认为 , 当你掘进这些矛盾时 , 诗歌就更具重量和严肃性?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是 , 也不是 。 一首诗歌承担所有这些重量 , 所有这些沉重的事物 , 但是这种旋转赋予了它光芒 。 这是又一个矛盾 , 但你不得不接受历史的这种重量 。 作为一个诗人 , 你不是像树上唱歌的鸟儿一样快乐 。 你渴望那样 , 但是你不得不进入奥斯维辛 , 你不得不进入二十世纪的深渊 , 你不得不进入现代性的阴暗水域 。 而且 , 你不得不歌唱 。 首先 , 你不得不接受这种重负 , 然后你必须解放自己 。 这种对自身解放的行动 , 就是诗 。
兰斯?拉尔森:你的很多诗都写到波兰——波兰作为一个地方 , 波兰作为政治身份 , 波兰作为自我和他者 , 波兰作为象征的历史 。 如何才能使波兰成为一个常新的主题?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啊 , 这和我前面说到的一个评论相关 , 就是历史的重负 。 波兰是个非常不幸的国家 , 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 但它是我的国家 。 出生在这样一个国家是非常奇特的 , 这个国家比起其他欧洲国家来说 , 更难界定 , 仅仅存在了两百年 。 它已经懂得某种伟大和抵抗 , 也见识了很多卑鄙 。 波兰不是非常可爱 。 如果你到了意大利或者法国 , 你会感觉它们可爱得多 。 并非只有我这样看 , 很多波兰诗人都在不断地感到惊奇:这就是我的祖国?
兰斯?拉尔森:自第二次世界大战起 , 波兰文学是如何发展的?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在波兰 , 很长一个时期里 , “文学”这个词都带有一种地方性色彩 。 波兰浪漫主义者都是一些绝妙的诗人 , 但是 , 在某个意义上 , 他们迷失于因波兰失去独立而产生的无望的评论中 。 然后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时刻 , 有了米沃什 , 有了赫伯特 , 有了亚历山大·瓦特 , 有了希姆博尔斯卡 , 也有了古斯塔夫·赫尔令 , 以及贡布罗维奇 。 我认为 , 波兰的身份已经被米沃什以及另外这些人重新定义了 。 它已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了——更丰富 , 更智慧 , 也更敏捷 。 它吸引我参与到对这种地方性身份重新定义的冒险之中 , 使其成为一种更聪明的身份 , 更多重的身份 。
兰斯?拉尔森:过去的这个夏天你返回克兰斯?拉尔森科夫后 , 是否影响了你?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回到克兰斯?拉尔森科夫 , 对于我是一种挑战 。 它的意义超过了对波兰身份的回归 , 波兰身份实际上是无法摆脱的 , 只要你在写诗 。 就算我在巴黎生活到生命的结束 , 我仍然是同样那个波兰声音、波兰作家 。 克兰斯?拉尔森科夫是石头 , 是气味 , 是与朋友们共同存在 , 这样一个有机联系的地方 。 它有这种地方性的东西 , 也有一种世界性的感觉 。
兰斯?拉尔森:在你很多诗作的实质处 , 存在一种反讽的感觉 。 有时 , 你讽刺性地运用反讽 , 有时将它作为一种工具 , 给神秘和神秘主义清出一点空间 , 而有时候 , 你渴望彻底摆脱它 , 就像你在《漫长的午后》一诗的结尾写的:“哦 , 告诉我怎样治愈我的嘲讽 , 怔忪的凝视/看见却看不透;告诉我怎样治愈我的沉默 。 ” 分页标题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对于我和我们所有人来说 , 反讽是个重要的东西 。 我把反讽看作一种修辞的武器 , 但是我反对把反讽作为一种世界观 。 在我看来 , 后现代文化太深地陷入了反讽的困境 。
兰斯?拉尔森:一种必要的邪恶 , 因此 , 不是仅仅出于其自身原因 , 我们应该全心拥抱的某个东西 。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是的 。 我视反对讽为一种对抗低俗和卑劣的武器 , 而不是对抗崇高的武器 。 后现代文化利用反讽 , 反对崇高的事物 , 反对精神追求 。 在最高的精神追求里 , 反讽往往消失 。 我不认为神秘主义者都是反讽性的 。 我想保存一些反讽 , 但我更视反讽为清除的工具 , 用来反对低俗的东西 , 反对阻碍我们获得更高事物的东西 。 我从未利用反讽反对某种崇高的东西 , 反对神 , 那样就太不正当了 。
兰斯?拉尔森:在你的一首诗里 , 你谈到置身一个博物馆里 , 然后感到反讽消失了 。 这样的明晰 , 是否只在启示性的时刻才能获得?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想 , 诗能改变诗人 。 即便诗歌只在很少的启示或灵感的时刻到来——无论你选择叫它什么 , 任何名称都是暂时的——你也被写下的诗改变了 , 被它们缓和了 。 我想 , 在我的诗里 , 我曾习惯于反讽 。 那里有种幽默感 , 不能和反讽混淆了 。 反讽具有更多的恶意 。 在智力的方面 , 反讽可能更聪明 , 但在幽默里 , 总有某种我们深深喜爱的东西 。 我在某个文章里写过——我也一直相信——神秘主义者懂爱 。 一个神秘主义者不能成为一个反讽者 。 但是 , 笑——它是一个很美的姿态 , 可以是非常虔诚的 。 在笑声里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东西 。 比起反讽来 , 幽默感更少破坏性 。 我的理想是 , 坚持幽默感和一点反讽 , 但不让它成为我的最高向导 。
【读睡|诗歌生长于矛盾之上:诗是内心生活和某个外在事物的冲突】兰斯?拉尔森:你的诗 , 有时是相当个人化的 , 而从不是自白性的 。 我想知道 , 你是否愿意评论其中的分别 , 或者讨论一下东欧式的敏感性(sensibility) , 它似乎倾向于反对那种自白派模式?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其中的分别是很精微的 。 对于我 , 诗歌里的个人化 , 意味着你要向读者展示你之所是 。 你不必羞于暴露 , 但你要试着将你自己作为一个整体的存在来显示 。 作为一个自白派的诗人 , 至少在英美的传统上 , 它与心理分析学的胜利是一致的 。 自白派的诗 , 主要是关于离婚 , 关于所有那些发生在家里的灾难 。 它对于人性的定义是非常狭隘的——是中产阶级的 , 不快乐的 。 个人化的诗 , 更靠近前心理学(pre-psychology,) , 正如我们的诗 。 为了取得我们的读者的某种信任 , 我们必须展示我们自己 。 个人化诗歌的大师是兹别格涅夫·赫伯特 , 他的诗总是存在两个方面的东西:道德的存在和对纯粹的追求 , 但他也常常嘲笑自己 , 嘲笑自己在很多方面是如何无助 。 另外 , 个人化还意味着存在某种精神性的东西 , 在你遇到那些崇高事物的时候 , 你试着在诗里传达它们 。
兰斯?拉尔森:在我看来 , 你的诗《自画像》在个人化模式上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 你向我们呈现个人 , 但并不是一个深陷于自我的生物 , 而是一个跟国家、历史和他者发生密切联系的个体 。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啊 , 谢谢你 , 但这并不是个问题呀 。
兰斯?拉尔森:我想也不是 。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我们回到 , 如你所说 , “东欧式的敏感性” 。
我喜欢这样的方式:显示你之所是 , 但是并不过分 。 让我们仍以赫伯特为例 。 他遭受了躁郁症的痛苦 。 他知道它是什么 , 知道它的名称 , 但是 , 在他的诗歌和随笔里 , 从来没有写过它 。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一个错误:一个作家应该说出一切 。 ”但赫伯特属于一个不同的传统 , 一种我出生在其中的传统 。分页标题
兰斯?拉尔森:在自白派的诗歌里 , 存在一种潜在的缩减 , 在呈现人格、挣扎和欲望方面 , 它只呈现出病理性的领域 。 它会剥夺一个人的精神性 , 以及心理的丰富性 。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非常正确 。 像赫伯特这样的人 , 他身上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 并非躁郁症 , 而是其他的一切东西:他的想象力 , 他的追求 。 他没有向我们详细描述他的疾病 , 甚至根本没有提到这个事实 , 他是对的 。
兰斯?拉尔森:你有不少诗作 , 或隐或显地写到对于上帝的追寻 。 信仰 , 在你的写作里 , 主要起到什么作用?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一个核心的作用 , 我想 。 我是一个护照上的天主教徒 , 可以这么说 , 但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天主教徒 , 因为我并不完全同意教皇告诉我的一切 。 我自作主张地选择了宗教信仰的、一个坚定的教徒 , 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主教教徒的自由 。 这种对上帝的寻求 , 是一个谨慎而私人的事情 , 而且我感到非常高兴 , 我在诗里保持了这个自由 , 比如说 , 无需向任何人布道 。 我也不可能向任何人布道 , 因为我只能通过这样一种方式 , 三分之一反讽三分之四认真追求的方式 , 追寻我的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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