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个|【鹤城故事】《北大街旧事》（有声版）李大个（3）/孙鹏 |李叔|李叔叔|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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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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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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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大街的路上。大个子心里暖，敞着怀，仰头望望天，嘿！瓦蓝瓦蓝的；又低头看看地，刷白刷白的。他故意往雪壳子里踏，听积雪在脚下的声音。嘿，真脆！真响！不由自主地还唱将起来。平时从没记过什么歌词儿，听过电匣子里的调，就顺嘴胡咧咧，逮啥唱啥，自己觉着怎么好听就咋唱。
到地方以后，他把车子凡是能转的地方都滴满了油。又绕车子转一圈，转身进了三八商店，买来一卷子黄塑料带子。他边哼曲边往车架子上缠。那车子的黑铁架子，用一指宽的黄塑料带缠着，既有保护作用，又很美观。车座也被有一圈流苏装饰的座套蒙着。整个车子被拾掇得利利整整，映得人分外透着精神。
一来二去，大个子没少为小媳妇干力气活儿。同行看着他天天有进项，中午吃的饱，很眼热。七嘴八舌地拿他笑闹，在言语上找些心里平衡。每当这时，他只是老笑嘻嘻地边擦车子，边听着。躺在车箱板儿上眯着的时候，老唱唱咧咧地，嘴角挂着乐滋滋的笑，人睡不踏实。
人有精神活力旺，李大个一早就被人喊走出车了。街口旁拉脚的人一边晒太阳、一边胡诌乱侃。忽然，胡同里跑来了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人没到跟前就叫嚷：“李叔叔，我妈叫你，说有事儿。 ”
“李叔没来，王叔行不行啊？”一个家伙抬脸，咔巴眼睛问。
“我妈让找李叔叔！”小姑娘认真地说，眼睛四处撒眸。
“是不是又让你李叔吃饭哪？”一个鬼头蛤蟆眼的问。
“你李叔在你家都吃什么了？”另一个更是刨根问底。
“没啥好吃的，就是贴饼子、咸菜、白菜、豆腐……”小姑娘歪着头仔细地想，像回答老师的问题。
“嘿！还吃豆腐啦？”大家不约而同地说，然后相视狡黠地怪笑。
李大个出车归来，大伙儿忽拉围拢上来，这个捅那个，那个推这个，只用下巴往大个子身上指，大个子看他们直迷糊，就问：“啥事儿啊，鬼鬼道道的？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冲口而出：“你在小媳妇哪儿，吃过豆腐？”
大个子直眉愣眼地看他们一圈，脑子不转弯，当啷就一句：“是啊，咋地？”
大家像得了红包一样， “哄”的笑炸了锅，老老少少乐个人仰马翻。大个子心里糊涂， “吃个豆腐，咋地了？俺还帮她家收拾火炕了呢！”
“啊？你还上人家炕了！”这帮人故意曲解，撒欢地扬声大笑。
卖冰棍儿的老高太太，把乌米杆儿的烟袋，从嘴里拔出，抿着嘴“吱——”蹿出一口粘液，骂道：“王八蛋玩意，竟捏骨实心儿人哪。 ”
第二天，李大个来的挺晚，显然是带着气。把车旁的冻白菜、大萝卜踢得满地乱滚。第二天，李大个来的挺晚，显然是带着气。把车旁的冻白菜、大萝卜踢得满地乱滚。自己边擦车边在车辐条缝间看那些人，竖着耳朵听谁编排自己的瞎话。
这些人多奸性啊，一整天都没谁说个不顺耳的话。
虽说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个子明显地老觉得别人的目光很扎，小媳妇再没找他做什么。晌午时，炊烟缓缓升起，在蓝天间飘飘荡荡，他肚子咕咕地叫的声大，头也恍恍忽忽地迷昏。他仿佛正做着吃饱穿暖的梦，却被谁硬给搅和了，心里很憋屈。又没有一个出气的主儿，人就很恍惚，做事儿没有心情。车子的黄带儿开了也不粘了，擦车子的抹布也丢了，车辐条再也不搅得阳光闪闪亮了。分页标题
他人没有了精神，懒得干活，仰躺在车架子上，整天瞎咧咧乱唱。任什么歌打他嗓子一过就是悲调哭腔。让人想起《白毛女》里“北风吹”的声，凄切哀怨，咿咿呜呜；又想起阿炳《二泉映月》的声，压抑、暗哑，悲悲切切……冬日的晚间，惨淡的灯光下，他的歌声更是听得人心酸。
“三八商店”的女店员一听李大个唱歌就想哭。
来源：大鹏开讲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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