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导语:
"文景之治"基本上已经被公认为是汉朝的一个盛世 , 在此之前 , 有过这样荣耀称谓的可能只有周朝的"成康之治"了 , 但是"成康之治"的史料远没有"文景之治"更具说服力 。 众所周知 , "文景之治"是由于统治者奉行"无为而治"治理观念的结果 , 百姓安居乐业 , 一片太平盛世 。 汉文帝刘恒确实实行的是自由的政策 , 社会发展也比较不错 , 可是这个"无为而治"到底是怎样的无为呢?汉朝实行的"郡国并行制" , 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处理的呢?汉文帝继承丰厚的政治遗产
汉朝建立之初 , 刘邦因为无法置共同打天下的功臣于不顾 , 于是大封异性诸侯 , 用来犒赏他们在反秦斗争和楚汉争霸中立下的汗马功劳 。 可是"共患难不能同享福"、"可以一起打天下不能一起坐天下"一直是人性中无法祛除的弊病 。 异姓诸侯王在汉朝稳定之后并没有安安静静地享福 , 在私底下还搞一些小动作 , 和朝廷对抗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一 西汉分封图
开始刘邦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 后来异姓诸侯王做的实在过分 , 私自铸钱、上交财税以次充好、甚至还有诸侯投降匈奴 , 后来将韩信、英布等异姓诸侯王都被剪除 , 另立刘姓诸侯为王 , 全国政权都被掌握在皇室宗亲的手中 , 开始了新一轮的"郡国并行制" 。
刘邦认为 , 刘姓王侯毕竟留着老刘家的血脉 , 不会对王朝产生危害 , 他还下令强调 , 非刘姓人为王 , 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 的确 , 在短时间内(起码在一两代内) , 同姓诸侯所产生的功能非常具有正面意义 , 因为大家都是亲兄弟 , 不太会发生矛盾 。 但是长时间来看 , 同姓分封的弊端就显露出来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二 西汉疆域图
只从一方面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 刘邦的本意是以血缘为纽带维系朝廷和地方诸侯王的关系 , 但是血缘往往也不靠谱 。 结合现实就能理解血缘不靠谱的原因: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 往上数两代 , 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辈的 , 再往上数三代 , 一般都没有在世的人了 。 那么我们和自己上两代人的后代的联系如何呢?
往近了说 , 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名字?有多少人和自己的姑姑、舅舅一支的后代保持着亲密的联系?往远了说 , 有多少人能理顺自己和爷爷奶奶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后代之间的关系?仔细想一想就知道 , 几代之后 , 血缘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 , 大部分互相都不认识 , 这也是我们平常所讲如果往上找几代 , 任何几个人都可以找到亲属关系的原因 , 这从家谱上就可以看出来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三 家谱关系示例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周朝的演变过程就是这个道理 , 开始大家基本上都是姬姓子弟(当然也有外姓功臣) , 但是到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时候 , 人们互相之间还是打得不可开交 。 再加上外姓干预等原因 , 靠血缘亲情维系的统治关系就显得更不靠谱了 。 汉文帝大力度减轻赋税
刘邦去世以后 , 吕后称霸 , 外戚崛势力起 , 但是无论吕雉如何能耐 , 汉王朝也没有改姓 。 吕雉去世后 , 朝中大臣粉碎了吕姓外戚的势力 , 迎接当时的代王刘恒登基 , 是为汉文帝 。 刘恒无疑是幸运的 , 因为分封同姓王的时间并未多久 , 其发挥的正面功能正处于上升期 , 毕竟这个时候大家的血缘关系确实比较浓厚 , 再加上共同应对外戚专权 , 刘姓诸侯显得非常团结 。 刘恒性格宅心仁厚 , 一心为民 , 汉王朝国力上升的势头锐不可当 。分页标题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四 汉文帝刘恒
《汉书》记载 , 汉文帝刘恒继位之后 , 全国包括诸侯国和朝廷控制的地区都信奉清静无为的治国理念 , 农民不受国家干扰就能安心耕种 , 国家自然就会不断壮大 , 这一理念就是后人熟知的"无为而治" 。 具体情况则要比想象的还要"无为" 。
公元前178年 , 汉文帝二年 , 刘恒下令将农民税收下调至"三十税一" , 也就是农民只要向国家上交自己生产所得的三十分之一就可以了 。 汉朝建立之初刘邦和吕雉统治时期的税收是"十五税一" , 刘恒的举措等于减轻了农民一半的负担 。 熟知我国现代税收的人知道 , 我们现在职工收入不超过三万六的个人所得税税率为百分之三 。 农民不仅不收税 , 还有农业补贴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五 古代交租图
对比之下 , 就知道两千多年前的汉朝税率有多低了 。 后来刘恒觉得力度还不够 , 又下诏全国范围内免收十年农业税和人头税 。 有历史学家通过计算得出一个数据 , 这一时期 , 全国农民的赋税率已经低于百分之二了 , 远远低于现代国家的税率 。 汉文帝的削藩之道
汉文帝时期朝廷和地方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呢?刘恒登基时 , 郡国并行制已经稳定下来 , 全国共设五十七个郡 , 其中四十二个都掌握在诸侯手中 , 朝廷直接管辖的只有十五个郡 , 应该说 , 权力的天平应该是向诸侯倾斜的 。
皇帝统一的低税率有一个效用就可以控制诸侯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 古今中外 , 概莫能外 。 皇帝下令全国的低税率 , 诸侯国当然也得执行 , 这样在诸侯和朝廷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正向竞争的关系 。 皇帝宣布实行低税收 , 百姓自然就会服从皇帝 , 乐意为稳定国家多做贡献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六 率民朝拜的诸侯
如果诸侯王想要对朝廷起歹心 , 自然就要进行物资储备 , 招兵买马 , 贮备粮食 , 而这就需要大笔的财政开销 , 羊毛出在羊身上 , 老百姓自然就会反抗 。
要想争取到国人的支持 , 诸侯王只能颁布比皇帝还要低的税率 , 自然也就没有多少财政了 , 也就没有闹事的资本了 。 既然全国农民统一"三十税一" , 国家靠什么运行呢?
刘恒的办法是 , 让民间进入一切可以进入的行业 , 扩大经济面 , 来弥补农业税和人头税的削减 。 铜矿、铁矿、林业、盐业、养殖业等等 , 只要你能弄得起来 , 你就弄 , 政府全部放开 , 充分释放市场的潜力 , 真正达到"小政府 , 大社会"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七 古代铸币图
就连刘邦和吕雉费尽心机想控制的铸币权 , 刘恒也交给市场了 。 从秦始皇灭六国 , 统一货币之后 , 每一位统治者都想将铸币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 刘邦当年甚至因为异姓诸侯王乱造"荚钱" , 几乎将异性诸侯全部消灭 。 而刘恒规定 , 只要能造出重量达到四铢、圆形方孔的铜钱 , 只要你能花的出去 , 随便你铸 , 政府不管 。
有人可能就会想:既然谁都可以铸钱 , 那么大家都去铸钱好了 , 这只是站在我们现在的生产力水平的基础上来看的 。 其实 , 在古代 , 绝大部分人还是靠农业为生的 , 铜矿、铁矿的发现和开采都是非常难的 , 并不是我们现在意义上的工业开发 , 当时全部生产靠人力 , 再加上铸币要靠高超的冶炼锻造技术 , 自己铸币可以说非常麻烦 , 甚至还要赔钱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分页标题
本文插图
图八 西汉货币
更何况 , 向盐业这种行业 , 是限定在一定的地区的 , 比如四川的井盐和沿海的海盐 , 而在别的地方是没有盐的生意可做的 。 所以很多人还是乖乖去种田或者经营别的买卖去了 。 就这样 , 全国范围内基本上在短时期内达到了一个和平发展的时期 , 开启了"文景之治"的序幕 。
当然 , 当时是有人主张削藩的 , 比如贾谊 , 就是那位提出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贾谊 。 因为济北王刘兴居和淮南王刘长(《淮南子》作者刘安的父亲)的两次叛乱 , 贾谊建议:"众建诸侯王而少其力" 。
但是文帝并没有立即执行这个策略 , 而是等了十几年 。 当时刘恒的想法是国家还需要发展 , 不应该立即削藩 , 主要任务还是经济建设 。 另外一层意思是他和诸侯王之间的关系还比较亲近 , 不宜闹僵了关系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九 刘兴居剧照
查阅历史资料可以发现 , 刘兴居叛乱发生在文帝三年 , 并没有多大的气候 , 汉文帝对叛乱的人承诺:只要放下武器 , 就可以被赦免 。 结果刘兴居立即就成了孤家寡人 , 叛乱队伍立刻土崩瓦解 。 国家给的待遇这么好 , 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的买卖呢?应该是刘兴居动用什么手段迷惑人民了 , 结果被汉文帝这么一解释 , 人们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
刘长叛乱发生在文帝六年 。 其实刘长只是谋划叛乱 , 刚刚和匈奴的首领、闽越的土著联系上 , 还没有行动 , 就被朝廷发现了苗头 。 文帝诏刘长进京面圣 , 当即就摘掉了他诸侯王的头衔 , 发配蜀地 , 结果刘长绝食死在了赴蜀途中 。 他的儿子刘安倒是替他争气 , 写出来《淮南子》这样的神作 。

打草惊蛇|汉王朝放弃中央铸币权,开创"文景之治"新局面
本文插图
图十 刘安雕像
文帝十六年 , 齐文王刘则去世 , 因为刘则无后 , 齐国被一分为六 。 这实际上就已经在执行贾谊的"众建诸侯王而少其力"的策略了 。 承接上文所述 , 到了刘则 , 其实和刘恒的血缘关系已经不怎么亲近了 , 这个时候动手 , 其实有一点等这件事的慢慢被人淡忘、避避风头(血缘越来越疏远)的意思 。 就在刘恒暗暗得意的时候 , 却因病去世了 。 结语:
汉朝是一个非常具有开创性的时代 , 虽然秦王扫六合统一天下 , 但是却二世而亡 , 仅仅持续了十四五年 。 无论是从社会整合 , 还是从经济、政治发展来讲 , 汉朝其实才真正是大一统国家比较完善的朝代 。 汉文帝采取的"与民休息"的政策 ,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 其结果真正实现了社会极大的发展 。 其实 , 国富民强 , 国家自然也就好治理;反过来说 , 如果只想着鱼肉百姓 , 人民自然会站起来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