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 黄陂|无处安放的童年——故乡④

_本文原题：无处安放的童年——故乡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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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 · 黄陂|无处安放的童年——故乡④】文 | 稻田明月 · 图 | 网络
堂哥领着我们，转过几次弯来到村子正中间。
之前也听说过村子的变化，亲眼看时，还是少不了惊讶唏嘘。
最大的惊讶莫过于村中间，那两棵参天古树不见了（其实早就被毁）！百十年来，这两棵大树，像两把巨大的伞，枝桠伸得好远好远，几乎覆盖了小半个村庄，还有村后那些大树，呵护着祖居免遭雨水风霜日露的直接侵蚀，百年祖居才得以较完整的保存下来。怀念父亲时，我曾经写了一首诗《大树》，就是以此树为蓝本。
为了后代，我们祖先的煞费苦心，却辜负在这个时代。还有那些被拆毁的祠堂和庙宇，祖先的灵魂将何处安放？三个孩子手拉手都合抱不了的古树下，被风吹落的片片童年，相比之下，失去的又何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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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是活着的历史，风雨雷电，冬寒夏烤，久经磨砺。她的长青代表着风水、地质、天象、气候等，在这里达到了完美的结合，证明着这片土地幸运、宜人、宜居，昭示着平安、兴旺、发达。这两位见证族人兴衰，给家族带来吉祥的大树老人，倒下了！它们战胜了自然，战胜了岁月，却战胜不了疯狂的现代人类。
没有古树的村庄，是浅薄的村庄，是贫乏的村庄，少了传说，少了古韵，少了幽静。少了人性的启迪，少了邪恶的淘滤，少了心灵的归所……
古树没有了，许多祖居也垮塌了，断垣残壁，满目疮痍。政府不批地基，有的村民不得不拆了老居，原地建起楼房，这片庞大的古建筑群的完整，从此被彻底破坏，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我的童年早已落荒而逃，无处藏身。我美好的童年，我可怜的童年，我那被浓厚的母爱包裹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童年，你在哪里？我在无声地呼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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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回母亲，我的童年还在老屋的墙角哭泣吗？烟火温柔时，我的童年还在老屋的高堂下与三姐跳绳子、与桂荣姐踢毽子吗？我的童年，是老屋斑落的墙壁，等待着我去抚摸；我的童年，是高悬的画梁，布满经年的落尘，只有燕子每年衔泥而归；
我的童年，是失去了女主人的厨房里，面对天井的那扇镂花木窗，结满蛛网，爬满思念；我的童年，是站在高高防火墙上，不惧风霜的青苔，翘首望月，望断风沙，望断炊烟，望得自己也干枯，不见君来……
我来了，我的老屋，我的童年，我依然活在梦中老屋的母亲。
泪眼不相闻，那时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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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厚重的木门呢？怎么不见了？一步一停。
“呵呵，垮了，烂了，当柴火烧了。 ”堂兄悻悻的说。
这对门扇，逃不过所有木质的最终宿命，非烂即焚。一物一叹。
这扇门，给祖先抵挡过强盗，为父辈支撑过尊严；这扇门，也曾经为我的童年，抵挡过雷雨交加的黑夜的恐惧，也曾在月明星亮的夜晚，被母亲拉回家，把游戏中的伙伴、皓月、树影、欢笑都关在门外。这扇门，鞠躬尽瘁，粉身碎骨……
寸寸蜡烛滴滴泪，斑斑竹叶节节摧。他人眼中平常事，一草一物尽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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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情的还有巷子左侧，我家门口的那块用作台阶的青石，依然不动不摇，不离不弃，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这才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块青石，走过祖辈，走过父辈，走过童年；走过饥饿，走过寒冷，走过生离死别；
这块青石上，坐过哺乳的母亲；坐过盼母归的童年；
这块青石上，与三哥做过泥人，捡过石子。与三姐翻过杈子、挑过线网；
这块青石湿漉漉，浸渍过母亲的汗，淋染过我的泪；
物是人非，青石似在倾诉。倾诉着孤单落寞，黑夜漫长，岁月悠悠。
物是人非，青石似在嘲笑。嘲笑生命脆弱，白驹过隙，人生如过客。
本文作者稻田明月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稻田明月，出生于蔡店郭岗，定居黄陂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