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story|在前线,每个人都会尽力保命,同时会拯救战友,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_本文原题:在前线 , 每个人都会尽力保命 , 同时会拯救战友 , 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原著 :[德] 京特·K·科朔雷克
译者:小小冰人
对普通士兵来说 , “正义”与“邪恶”的区分仅仅是因为你生在哪里 , 如果你是个美国人 , 枪口下的亡魂会让你成为英雄;可你若是个德国人 , 那就只能成为邪恶的杀手 。 站错队是个不幸 , 更为不幸的是 , 站哪条队由不得你选择 。
【warstory|在前线,每个人都会尽力保命,同时会拯救战友,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warstory|在前线,每个人都会尽力保命,同时会拯救战友,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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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12月19日 。
今天有些不同 , 再也没有平静可言了 。 我刚一醒来 , 一阵隆隆的炮声便开始了 。 炮击持续着 , 声音越来越响 。 俄国人的大规模进攻终于到来了 。 我们那些据守在主防线战壕中的士兵能击退敌人吗?看来没有!敌人突破了我军的防线 , 随即 , 我们这里响起了战斗警报 。 就在我们坐上汽车准备出发时 , 卡佳跑来跟我们道别 。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 , 难道她感觉到了什么吗?这场战斗将是我们所经历的最为激烈的一次 , 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 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些 , 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
卡佳跟着我们的汽车跑了很远 , 汽车加速后 , 她仍朝我们挥着手 , 直到我们的车辆拐了个弯 , 消失在她的视线外 。 我们的车子朝着村口驶去 , 在一片天然的洼地里隐蔽起来 。 前方的激战声越来越响 。 大家跳下车 , 等待着投入战斗的命令 。
就在这时 , 数辆T-34坦克突然出现在前方 。 它们距离我们仅有数百米 , 在一片山脊上 , 对着村子开炮了 。 一个消息像野火那样迅速传遍:敌人突破了我军步兵的防线以及山地兵的防区 , 显然已经冲过了我们设在村外几公里处峡谷中的炮兵阵地 。 苏军步兵涌过了防线上的缺口 , 并已开始将德军战俘后送 。
身后 , 我们的突击炮和坦克驶入阵地 , 与敌人的T-34坦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火 。 T-34停在积雪覆盖的高地上 , 这使它们成了极好的靶子 。 不多久 , 我们已经干掉了敌人二十多辆坦克 , 而我们这一方只损失了两辆 , 剩下的T-34纷纷隐蔽起来 。
接近中午时 , 我们这些装甲掷弹兵投入了战斗 。 我们必须越过无遮无掩的开阔地 。 敌人正等着这一进攻 , 一时间 , 所有的重型武器朝着我们招呼过来 。 地狱之门在我们四周敞开了 , 充满暴力和毁灭的恐怖场景倾泻而下 。 二十架战斗机在上空蜂拥而过 , 炸弹雨点般地投向我们和我们的坦克 。 我方的坦克迅速释放烟幕 , 以免被敌人发现 。 与此同时 , 我们也趴在了毫无遮蔽的地面上 , 此刻真希望自己是只鼹鼠 , 这样就可以钻到地下躲藏起来 。
伴随着爆炸的冲击 , 身下的地面震颤着 。 我们的四周充斥着伤员们痛苦地呼叫救护兵的叫声 。 我们飞跑着穿过雷鸣般的地狱 ,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前方找到个隐蔽处 。 就算我们能穿过炮火的夹攻 , 前方依然存在着无数个死亡的可能性 。 跟随着我们的每一个动作 , 敌人的机枪、反坦克武器以及师属炮兵的火力朝着我们倾泻而下 。
一串串炙热的子弹从我身边嗖嗖地掠过 , 将周围薄薄的雪层撕开 。 我感觉到皮肤上产生的一种灼痛 , 于是再次趴到了地上 。 倒霉的是 , 在我趴下时 , 机枪从肩膀处滑了下来 , 我的下巴撞上了机枪的钢套 。 这一撞击痛入骨髓 , 但我再次跳了起来 , 朝着右侧跑去 , 我看见那里有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 。 子弹嘶嘶地钻入地里 。 这一瞬间 , 我想起了在过去几周里 , 我曾多次加速穿过敌人的弹雨 , 但在上帝的眷顾下 , 到目前为止我安然无恙 。 这次 , 我还能平安无事吗?
于是 , 我按照自己一直做的那样行事了:在“随时可能中弹”这一恐惧的驱使下 , 我猫着腰猛跑 。 我的身体仿佛是个正在充电的电池 , 我能感觉到热乎乎的电流顺着我的后背而下 , 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滴入眼中 , 造成了一阵阵的疼痛 。 我不时地紧趴在地上 , 像乌龟那样把头缩进肩膀间 。 我情愿背脊朝天爬过这段距离 , 到达那片灌木丛 , 因为我觉得低飞的子弹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 但我还是跳起身 , 将机枪扛在肩膀上飞奔起来 。 这段时间似乎永无止境 , 终于 , 我和我的助手赶到了那片灌木丛 , 为自己找到了一点点隐蔽 。分页标题
在我们身后被炮弹翻搅得一塌糊涂的战场上 , 受伤者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 他们再也无法奔跑了 。 他们躺在大堆尸体间 , 在血泊中翻滚着 , 大多已经奄奄一息 。 身后不到十步的地方 , 我看见威利·克劳泽躺在一大摊血泊中 , 他已经死了 , 身上仍背着弗里茨·哈曼那挺机枪的三脚架 。 在我身边趴着一名年轻的掷弹兵 , 他属于德赖尔那个小组 。 他的头上流着血 , 试图冲到自己的机枪组旁 。 但他没能做到 , 我看见一串机枪子弹击中了他 , 他被打得千疮百孔 , 倒在了地上 。 保罗·亚当也目睹了这一幕 , 他趴在我身边 , 呼呼地喘着粗气 。 他的目光闪烁着 , 奔跑的过程中 , 他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装备 , 用右手提着 , 因此 , 对面前的敌人来说 , 他是个很难击中的目标 。 在我们身后 , 一辆装甲运兵车正忙着收容战场上的伤员 。
沿着这片灌木丛再往前 , 俄国人就隐蔽在他们的战壕中 。 这时 , 轻装排的机枪从侧翼对着他们开火了 。 我们的进攻开始了 , 我方的坦克和突击炮沿着宽大的正面向前推进 , 并炮击着苏军的阵地 。 俄国人的炮火再次回击 。 这一次 , 炮弹不光是落在我们当中 , 也落在苏军的防线上 。 俄国人匆匆发射了绿色的信号弹 , 接下来的炮弹便只落在我们这一侧了 。 “快 , 我们也发射绿色的信号弹!”有人叫道 , 随即 , 绿色信号弹从我们的防线窜入空中 。 这一招真灵!接下来的炮弹呼啸着掠过我们的头顶 , 落在远处的泥泞中 。
在坦克的支援下 , 我们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 我们右侧的排已经将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战壕 。 我给自己的机枪换上个新的弹鼓 , 跟着其他人朝敌人的战壕冲去 。 措手不及的俄国人慌了手脚 , 有些人扔下自己的枪支 , 跳出战壕朝着后方逃窜 。 有两个家伙仍站在一挺重机枪后 , 疯狂地开火射击 。 我对着他们扫光了弹鼓里的子弹 , 干掉了这两个家伙 。 就在这时 , 我的脚在战壕边缘的冰面上一滑 , 一头栽进了战壕里 。
在我眼前 , 一个金属亮点闪烁着 , 我感觉到自己的右脸颊被划破了 。 我用右手提着机枪 , 正要站起身时 , 一名苏军士兵挺着刺刀朝我扎来 。 就在这一瞬间 , 他被一串子弹射倒了 。 弗里茨·科申斯基端着冲锋枪站在战壕的边缘 , 就在他要跳入战壕朝我赶来时 , 他弯下腰倒在了地上 。 我一把抓住他的伪装服 , 另一个人帮着我把他拉进了战壕 。 他呻吟着 , 面部痛苦地扭曲着 。 在旁边帮忙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医护兵 ,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 这位医护兵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 我们俩紧盯着科申斯基白色伪装服上的斑斑血迹 。
医护兵想把他稍稍翻转过来 , 但科申斯基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 , 呻吟着:“别碰我 , 疼死我了!”
医护兵点了点头 。 “腹部中弹 , ”他说道 。
弗里茨试图让自己站起来:“我能感觉到子弹射进我腹部了 。 ”
我想给他些鼓励 , 于是低声嘟囔了几句我们会把他缝合起来之类的话 。 然后 , 我握着他的手说道:“坚持住 , 弗里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 你会没事的 。 ”
他点点头 , 试图朝我挤出一丝微笑 。
事实是 , 弗里茨·科申斯基救了我的命 。 下一次救我的将是别人 , 而我也会救其他人 。 这就是前线的行事方式 。 每个人都会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 同时也会拯救自己的战友 。 没人会对此大谈特谈 , 这是自然不过的事 。
本文摘自《雪白血红:一名德军士兵的东线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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