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苑|刘育华：你好，秦岭

_本文原题：刘育华：你好，秦岭
时而细雨蒙蒙，时而大雨瓢泼，今日穿过六月的秦岭，它完全沉浸在梦一般的雾霭里。远处飘忽不定的云雾成了主角，或伸张或聚拢或游戏，来来去去行为乖张而任性，如带着面纱调皮美丽的少女。对，她一定是赤着脚，披着长发的，她一手牵着长裙，在群山之巅窜来窜去，她的身姿魂牵梦绕着我的心境。
车行几分钟，一个转身，对面山巅上一片灿烂，不知道太阳原来就藏在这里还是突然出现的，它的四周是七彩的光，它是从水里才跳出来的吧，还是湿漉漉的；再远处，白白的云朵成团状萌萌地待着，乖乖地安静地在天边蹲着，并不准备遁形或逃逸。这时天空的底色瓦蓝瓦蓝，与四周的色彩明明白白没有混色。
回忆起多年来每周一次，从丹凤到西安两地穿过秦岭山中的高速公路往返，每次都被秦岭或沉稳、或温厚、或迤逦妩媚、或包容苍茫、或伟岸冷峻、或平静神秘，所吸引、所震撼、所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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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读苑|刘育华：你好，秦岭】
春来了，山峰突然柔润起来，山色还是如冬天一样的苍黑，但山体隐隐约约泛出了绿意，它的神情变得和蔼起来，风里有草木生长的味道。山的色彩变换很快，两周前经过秦岭时，它的怀抱里一团团、一簇簇淡淡的粉红在还显荒凉的山坡上湮开、扬撒，不停地、没有声响地；下一周末它的色彩又换成了以白色为主调，红与白，相互映衬，远远望去一棵棵开花的树都是雾气笼罩的淡淡的白、水红、粉红；第三周末它又以鲜亮的黄色为主打色调了，连翘、油菜花竞相开放，草们开始疯长，树林也真正的绿起来。山体绿意浸染，远远的山坡上有安闲地吃草的羊群。
五月开始，山色明朗，天空向远处扩展，白云来回飘动。山体继续丰满，绿意昂扬，欣欣向荣。
这时往往会有雨光顾。雨中秦岭总是被厚厚的雾缠绕，雾中山峰如一个个戴着面纱的大姑娘，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思，不想让人窥探一点，她是那么安静平和。雨稍住脚，一些云雾犹如顽皮的孩童，灵动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出沟沟壑壑，想看看被清洗后秦岭的全貌，它倏忽间在峰顶悠哉悠哉地游动，如孩子一般顽皮恣意，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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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秦岭满目青翠，碧波荡漾，茁壮，生气勃勃。秦岭山中凉爽而清透，无论怎样酷热的夏季，来到秦岭的腹地都倍感神清气爽，炎热全无。这时如果开着车路过，会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可能完成忘记了山外的快节奏。索性，打开车窗，欣赏着车外几乎擦车而过的扑眼的绿，路边的槐树、杨树、柳树，它们静静的伸着枝叶，直伸到你的手臂几乎够着。大口大口地吸着这里的空气，仅是草香，就没有哪种语言能够描述。此时身心放松，心情愉悦，贪婪的我在心底对自己说，总有一天等我闲下来时，非要在某个夏季到这里择一石坐下或躺下，不管时间长长短短，好好地享用这里的天然氧吧。
最迷人的是秋天的秦岭，它像一个自然、成熟的美少妇，姹紫嫣红、迤逦、动感十足。这时走到她的身旁总是挪不开脚步，满山红叶，红、黄、深棕、墨绿组成和谐的暖色，那种温暖的基调，总是想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她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给人一种温厚和安全感。山峰上空天特别蓝、特别明净、特别高远、清丽而怆然。
年年秋天经过这里，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又屏住呼吸，我的目光尽量慢地一点点放它们过去。除了沉醉在那种旷远而温暖的基调里，还想象着到她更深更远处去探索。经历了那样的秋天已经够多了，但是每到秋天走到这里除了惊奇还是惊奇，除了感叹还是感叹。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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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们会在暮色中走进秦岭。有月亮的夜晚，偃卧着的山体如横躺着的巨兽，但它温驯地静默着并不吓人。一轮圆月在黑黝黝的群山中窜出，一会儿被山峰挡住了，片刻之后又从旁边跳跃而出。它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孩童，和你捉着迷藏，最后终于在倍感无趣后从两座山峰中溜出——乖乖、静静地定格在无限澄净的深蓝的天空中。我想可爱的它，其实是想睡觉了，而又不肯轻易睡去，就这么依偎在山体的身旁。这时满山的树与草都披上了暗紫与深蓝色的披风，偶有风过，树叶子就像墨色的急雨，带着响声。周围这些深蓝、暗紫、墨绿在夜色中和着清露有了湿意，在波动、在变幻，让人有种虚幻的感觉，好像车不是行在路上，而是浮在了空中。真谓“幕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常常，在那余留的恍惚里，以为自己到了仙境。
冬天，秦岭俨然是一位智慧的老者，白色的毛毛草摇曳在山凹里，树木渐渐变成了苍黑色，大多数时间，雪染白了它的眉毛和胡子，它迎着寒风和积雪，危坐于冷风中岿然不动。我们常常被浩荡的风挟裹着，适时地体验它用沉默不语告诉什么是苍茫、什么是包容、什么是沉稳、什么是历经岁月。它这时是一位思考者，仿佛要告诉人们，当人生退却浮华，便会渴望一份简单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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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转瞬白雪就覆盖了春光，春光又接替冬雪。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在高远的秦岭山间行走，纤云扩展了心胸，它的四季变化拓宽了我的视野，经过与自然合而为一的交流，我的内心充满了敬畏、卑谦与感恩。
秦岭的美和内涵于我的追寻和认识来说仅仅如管中窥豹。在秦岭山中行走的那几年，我们似乎总是在出发，在清晨的雾里、在黄昏的斜阳里，行色匆匆；我们总是在离开，在如注的大雨里、在凛冽的风雪中。那时的我们直视前方，一言不发，为了梦想，为了圆梦，一言不发的我们义无反顾地冲进我们目力所及的风景。
岁月留痕，秦岭不老，它依然在引领着穿行于其中的人们体验生命的过程。
（作者简介：刘育华，陕西丹凤人，就职于丹凤县公安局。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
摘选自：文学陕军。版权属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