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静海文化]远去的拾柴时光(作者:郝秀苓)


_本文原题:[静海文化]远去的拾柴时光(作者:郝秀苓)
远去的拾柴时光
作者:郝秀苓

静海|[静海文化]远去的拾柴时光(作者:郝秀苓)
本文插图
秋浓了 , 落叶像一群找娘的孩子 , 在路上东跑一阵又掉头西跑几步 , 然后原地转几个圈后 , 伏在地上抽泣着、颤抖着 。 远方的田野退去绿意 , 调色板上大片的枯黄 , 任由秋风东抹一道西涂一片 , 草叶、芦叶、玉米叶、豆子叶、花生叶等 , 这些弃儿们或于低洼处挤作一团 , 或依偎在秆秸的短根旁或缠绵在风中 。
每当踩在铺满落叶的路上 , 或望一眼田野里的荒草、秸秆 , 我都会为这些曾经农家院里的功臣惋惜 。 因燃气入户 , 电锅普及 , 它们无缘再登堂入室 , 燃至饭菜香 , 听不到农人笑 , 更不会被儿童们的小手捋挠抓 。 一个冬天流浪在风里雪里 , 没人为它们盖上芦席防风吹雪打 , 零落为泥成宿命 。
我心疼、惋惜这一地好柴的同时 , 更是惋惜远去的那段童年岁月 。 小伙伴一起拾柴禾、挠树叶的身影清晰了 , 仿佛就在眼前 , 两三个背着柳条框子的孩子 , 看到如此之多之厚的落叶 , 欣喜立即从大脑发送到眼睛和手脚 , 他们如冲锋的战士 , 各自迅速占领有利地形 , 放稳框子、甩开竹耙、弓下身子、浑身之力全部用于胳膊和手腕 , 耙齿如梳 , 以脚为轴呈伞状密密地梳挠起来 , 挠一堆在脚下 , 挪一耙远又迅速挠出一堆 。
拾树叶在拾柴禾里是最轻省的 , 拿个口袋把挠成堆的树叶灌进去一些 , 两脚进去踩实 , 再灌一些再踩 , 半袋子高时 , 脚站不上去就两手揪着口袋口使劲往下蹲口袋 , 灌满压实后扎紧袋口 , 横放竹耙齿弯 , 拉着回家 。 走在路上的我们 , 也会拿一根铁条 , 见到零星树叶 , 伸手扎过去 , 一片一片串上铁条 , 扎得像个鸡毛掸子一样 , 回家捋到自家院子里 。 虽然 , 一口袋树叶都烧出开一壶热水 , 积少成多 , 点滴星火在漫长的无煤的冬天也是珍贵的 。
那时 , 每家外屋都有两个大灶塘口 , 就像两张吃不饱的大嘴 , 树枝、秸秆、玉米芯、叶子来者不拒 , 从不挑食给啥吃啥 。 为了喂饱这两张大嘴 , 地里粮食不但颗粒归仓 , 秸秆也会宝贝一样一根都舍不得丢弃 , 每一块儿地都被大人搂耙的干干净净 , 纵使有野火都不会延绵三尺 。
拾哪样柴禾 , 去哪块地里 , 全凭我们自由发挥 , 风小树叶薄 , 我们就去芦苇荡里挠芦叶 。 秋风来临 , 芦花纷纷扬扬 , 长长的芦叶无声地掉落 , 厚厚地积聚在芦苇密密麻麻的根部 。 我们侧扁着身子 , 游穿在芦苇里 , 手顺着每根芦苇间的缝隙 , 五指张开如耙 , 挠一把一把的芦叶入怀 。 从芦苇地边缘挠 , 一心双眼都在芦叶上 , 哪顾上周围密不透风的苇杆 , 头顶飘飘洒洒的芦花、一偶蓝天 , 几缕云烟 。 不出几天 , 边边缘缘挠过 , 渐渐深入到芦苇荡里面 , 等框满绳平时 , 常常忘了来时的方向 , 蹦几蹦高不过芦苇 , 喊几嗓惊飞迟归的鸟儿 , 芦苇如重兵林立将其包围 。 东闯一段不对 , 西突一段还是找不到出路 , 恐惧感油然而生 , 眼泪噙满眼眶 , 无助中只有冷静 。 芦苇地再大也有边际 , 背着框子朝一个方向踉踉跄跄去 , 等走出重围 , 才发现背道而驰 , 离家十里 。
挠完苇叶和树叶 , 田地里基本上空空荡荡 , 空旷得何时何地都能望见村庄炊烟 , 捡一掐短小的芦苇杆 , 拾几根被风折断的树枝 , 拔一拔干透的玉米根向日葵根 , 拾柴禾好像是每个孩子与生俱来的义务 , 没有大人催促和监督 。 每家每户都有属于自己的柴禾垛 , 麦秸一层一层码成圆圆的囤状 , 顶上抹上泥巴防雨雪浸湿 , 玉米秸秆一捆捆一圈圈相拥而立 , 芝麻和向日葵秸秆捆成一顿饭一捆的量 , 这是过年煮饺子的硬柴 。
深冬初春 , 地里没有可拾的柴禾 , 孩童们就在房前屋后 , 柴禾垛旁拾些被风旋在一起的柴沫 , 游戏着打发漫长的冬季 。 街边巷口就会出现一个小小儿童摊 , 孩童拿出好看的泥模 , 挖来胶泥扣新模 , 新模排列 , 图案有人物有花鸟栩栩如生 , 勾引无处安放的幼小的灵魂和身躯 , 摊主一边扣一边唱: 分页标题
【静海|[静海文化]远去的拾柴时光(作者:郝秀苓)】拾柴禾 , 换模儿来
来晚了都走了
拾的多换的多
大风低下柴禾多

静海|[静海文化]远去的拾柴时光(作者:郝秀苓)
本文插图
郝秀苓 , 天津市作协会员 。大清河边的小草 , 崇尚自立自强 。 有多篇作品发表于天津 , 河北 , 江苏 , 重庆 , 广东 , 泰国等报纸副刊 。 《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 , 有诗歌收录《天津诗歌双年选/2014-2015》和多个诗歌集 , 偶获几个小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