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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趋势 ， 动画产业开始往二线城市走：一来二线城市的租房用人成本都要低一些 ， 没有北上广压力那么大；二来做动画不像实拍 ， 基本都在电脑上制作 ， 网上协作 ， 对办公地点要求没那么高 。 这也是石超群在西安创业的原因 。
26岁的石超群以数字怪兽视效总监的身份参与了国产动画电影《姜子牙》的特效制作 。 去年《哪吒》拿下了50亿票房 ， 成为国产动画电影票房冠军 ， 他是视效导演 ， 负责全片的视效统筹把关 ， 数字怪兽公司因此被业内熟知 。 在这之前 ， 他还参与过《风语咒》、《灵笼》、《大话西游》的视觉特效制作 ， 更早一些 ， 还在北京的时候 ， 他参与了国产动画电影《魁拔3》的制作 ， 几乎见到了国产动漫兴起的大半历程 。
从最早在北京做影视后期特效师、合成师 ， 到回到西安成立数字怪兽 ， 如今已有30多人 ， 再到成为国产动画电影《哪吒》的视效导演 ， 石超群26岁之前的经历像宫崎骏电影里不断奔跑的少年 ， 他说正因为年少时的冲动和热爱 ， 才让一路遇到的阻力都变成了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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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效属于整个电影工业里的后期制作环节 ， 作为电影产业链的其中一环 ， 在国产动画电影市场表现整体低靡的氛围里 ， 石超群和所有动画电影从业者一样 ， 经历过太多次充满期待又失望的落差感 ， 说起来 ， 当年《魁拔3》的感触还要更深一些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 《姜子牙》是集全国之力来完成的一部国产动画电影 。 电影的工业体系这两年逐渐受到关注 ， 从动画电影来说 ， “单凭一己之力或者说一个团队绝对是无法支撑起来的” 。 比如石超群在做《哪吒》的视效导演时 ， 负责整体视觉上的效果把关 ， 但实际上需要发到全国各地的工作室通力去完成 ， 考验的是整体的制作工艺水平 。 抛开前期的故事搭建、角色设定、原画创作来看 ， 后期的整体水平决定了一部动画电影的成色水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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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动画特效需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 石超群贪恋这种无拘无束的想象空间 。 最早学美术的时候 ， 他就在西安的新华书店里逛 ， 找书 ， 看那些电影里的爆炸、海浪大场面是怎么做出来的 ， 可惜没有专门的书讲这个 ， 还想过当喜剧演员 ， 受周星驰电影的影响 。 别人去网吧打游戏 ， 他跑去网吧看视频教程 。 后来《灵笼》里开头的沙尘暴特效 ， 电影里哪吒出生时的场景 ， 《姜子牙》云雾缭绕的场景特效 ， 当初的想象力最后都被石超群变成了动画电影里的特效营造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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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北装不下他的想象力 ， 石超群跑到北京上班 。 第一份工作是擦威亚钢丝 ， 古装剧里演员吊着威亚飞来飞去 ， 他负责擦除素材片里钢丝的痕迹 ， 这是他对视觉特效最初的感受 。 一秒24帧 ， 24张图片 ， 需要一张张擦 ， 每张擦要得分毫不差 ， 不然屏幕上就会出现闪烁被观众发现 。 擦除不需要的冰箱角 ， 调一调色 ， 石超群每天干的工作就是这些 ， 但实拍的特效部分毕竟少 ， 没有那么多特效供他发挥 ， 顺手又做了些合成师的工作 。

超群到了《魁拔》的青青树公司 ， 国内做动画电影的老牌公司之一 ， 老板是著名动画导演王川和他妻子 ， 一门心思想做好动画电影 。 《魁拔》第一部上映 ， 票房不佳 ， 又接着做第二部 ， 还是不行 ， 做动画电影就是这样 ， 失望远比期望要多得多 ， 一部电影下来 ， 本来60、70人的团队走的只剩下7、8个 。 石超群来的时候赶上做《魁拔》第三部 ， 青青树再次投入巨大成本 ， 高薪招人才 ， 他记得当时公司的slogan（口号）是“一起创造世界” ， 聚集了许多热爱动画的人 ， 很美好 ， 但没用 ， 当初大家期望《魁拔3》能到1亿票房 ， 最后2000万不到 ， 情怀有时候一点用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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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 ， 有天晚上石超群发烧了 ， 那天他还在公司赶另一部片子的特效 。 动画电影的制作体量大 ， 而且往往要求在很短的时间内 ， 完成一部有水准的作品 ， 高强度的工作量压缩在一起 ， 加班是常事 。 烧到41度 ， 导演让他回去休息 。 他打车去了医院 ， 医生说可能是心脏病 ， 直接转到了心脑血管医院 ， 一查心肌炎 。 凌晨2、3点的北京 ， 叫家属身边一个也没有 ， 叫同事有些不好意思 。 23岁 ， 他躺在病床 ， 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 哭了 ， 转头给医生说 ， 算了不住院了 ， 还是打点滴吧 。 打了几天点滴之后 ， 医生告诉他是心肌劳损 ， 不是心肌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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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家的念头就此种下 ， 石超群希望能回到西安 。 这个念头一起 ， 一前一后收到上海一家VR公司和西安一家影视公司两个offer 。 那会是2016年 ， 正赶上VR风口 ， 各种项目拿投资很容易 ， 上海月薪给的很高 。 石超群托西安的朋友去看了看 ， 朋友打电话过来说 ， 公司是真的有 ， 看着像是正规公司 。 回西安之前 ， 石超群最担心的是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 在他的印象里 ， 西安没有多少动画产业 。 这下好了 ， 还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石超群回了西安 。分页标题
石超群后来自己开公司 ， 是因为上班实在太清闲 ， 入职的公司确实想做影视动画 ， 但本地产业实在基础太薄弱 ， 没做出来 ， 每天坐着班车 ， 晃晃悠悠朝九晚六 ， 一年下来就坐不住了 。 重新找工作 ， 大部分公司的回复是 ， 你确实技术很好 ， 但我们不需要那么好 ， 只需有那么一点好就行了 ， 而且本地公司大多数都是做建筑动画、企业宣传片 ， 离石超群喜欢的那个天马行空的动画世界太远了 ， 算了还是自己干吧 。
《哪吒》还有六个月要上映了 ， 制片人把石超群叫到成都做视效导演 ， 负责整体把控和反馈 ， 提供解决方案 ， 同时协调全国二十多家特效公司共同完成视效制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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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超群没想到《哪吒》能够突然爆火 ， 数字怪兽也因此在业内出名了 ， 投资人一听是《哪吒》的视效导演 ， 都愿意拉着一起“搞事情” 。 石超群最害怕听到别人谈概念 ， 直愣愣摇头 ， 不行不行 。 其实还是动画的圈子特别小 ， 不同于实拍电影 ， 动画电影里做特效的就这么些人 ， 大大小小的电影 ， 相互分包 ， 彼此之间都有联系 ， 一般谁技术好就用谁 ， 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 也不大论资排辈 。 石超群有个业内的朋友说 ， 搞动画的人都有一股子酸腐气 ， 可能每个人都有一个相似的动画梦 。
当时创立数字怪兽的时候 ， 石超群想着让人一说起西安的动画行业 ， 就能想到数字怪兽 ， 就像一提到动画电影制作 ， 就想到苏州有米粒影业 ， 南京有原力动画 。 现在只要在业内 ， 都知道西安动画有数字怪兽了 。 好多从北京回来的动画师 ， 也加入了石超群的团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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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说国产动画从制作工艺上和好莱坞的差距 ， 至少还有一二十年 。 经过《魁拔》《大圣归来》《大鱼海棠》 ， 包括《哪吒》《姜子牙》这些国产动画这么多年的积累 ， 如果国产动画已经能引起关注让大家去讨论 ， 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 在石超群眼里 ， 至少国内动画电影已经开始摆脱纯低幼市场的印象 ， 不然一想起来就只有《喜羊羊》《熊出没》 。
这种差距不仅是在故事内核上 ， 还有动画电影的制作工艺上 ， 甚至反映在基础科研能力上 。 CG技术是一门图形学科 ， 渲染器、光线算法这些都属于计算机图形学科范畴 ， 而研发顶尖的渲染器需要基础学科的人才 ， 这些人才大都集中在华为、阿里、网易这些互联网大厂 。 华为到西安以后 ， 也吸引了一些人才从北上广回来 。 如今本地的一些高校逐渐也积累了一些学动画的毕业生 ， 石超群能够感觉到 ， 毕业生有想法但往往技术能力不足 ， 大多数只能跑到北上广 ， 经历一番历练以后 ， 回到西安 ， 经过不懈努力 ， 最终进入游戏产业 。
从发展现状来看 ， 整个亚洲 ， 韩国、印度的动画电影制作都要超过国内 ， 国产电影许多都直接外包给韩国的团队去做 。 而国内的动画电影常常就是在没钱、时间又赶得特别紧的情况下去完成的 ， 整个电影制作工业产业链成长起来不是一日之功 。
游戏产业的高产值也在不断吸纳动画电影的人 。 2019年是国产动画的大爆发年 ， 全年上映了51部 ， 为历年来最高产量 ， 总票房71.04亿 ， 同一年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2308.8亿元 。 游戏行业给出高薪挖人才 ， 石超群身边也有不少朋友转行做了游戏 。 工作强度大 ， 待遇跟不上 ， 这才是动画从业者需要面临的问题 。 而《哪吒》火了以后 ， 石超群作为视觉导演吸引了很多投资方过来 ， 聊流水、聊平台、聊股权融资 ， 也有浑水摸鱼拿项目骗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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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是 ， 经过这么些年 ， 资本又开始对动画起了关注 ， 整个动画制作产值不算大 ， 但终于有了发展的空间 。 石超群意识到 ， 努力用心去做内容 ， 市场是会慢慢给出反馈的 。
原创动画电影的号召力依然很强 ， 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 。 一部《姜子牙》就可以调动全国50多家制作团队 ， 串联起整个产业链 ， 原创有这种号召力 。 石超群不想单纯做一个动画电影的加工厂 ， 他在盘算自己的剧本 ， 想打造属于自己的IP ， 剧本还在打磨 ， 关于成长过程中遇到的质疑、磨砺和初心的坚持 。 时间还很长 ， 他可以慢慢来打磨 。
“动画人就是爱做梦啊 ， 但老是碰壁 ， 难怪 ， 国产电影里老有一种忍不住想抵抗某种东西的气质” 。
石超群反问 ， 真的吗？
作者 | 图图 | 贞观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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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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