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轶事：弥留之际的父亲对儿子陈忠实的忏悔

1962年的一天夜里，陈忠实突然大叫一声，从火炕上摔了下来。睡梦中的父亲被惊醒后，决定要和回乡务农的陈忠实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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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1955年， 13岁的陈忠实要升入初中学习时，父亲把他叫过来，难为情地对他说，家里实在太穷了，无法负担他们兄弟二人读书，要求陈忠实先休学一年，等他的哥哥考上师范学校，再恢复上学。
陈忠实知道家里已经无法同时供应两个人读书的状况，他也知道自己休学一年，可以缓解一下家里的贫穷，于是他就立刻同意并接受了父亲的要求。
对于休学息的这一决定，此后陈忠实和父亲再也没有正面提起过。 7年后的1962年，陈忠实高中毕业，却因各种原因未能考上大学。
高考落榜，使陈忠实的梦想彻底破碎，他回到了黄土高原上的农村，经历了人生中最沮丧、最黑暗的两个月。事实上，陈忠实一直是一个在努力上进的好学生，他的人生梦想就是上大学。然而辛苦努力了十多年的结果却是，成绩在班上一直都是前三名的他未能如愿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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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的理想在瞬间坍塌了，陈忠实进入了六神无主的失重状态。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对他担心极了。一天夜里，睡在父亲隔壁的陈忠实突然大叫一声，把父亲从睡梦中吵醒。父亲走过去一看，陈忠实竟然从火炕上摔到了地上。
看到儿子成了这样，心疼但又性格一直是沉默寡言的父亲决定和陈忠实好好谈一谈。可是尽管父亲眼里充满着关爱，充满着急急地关切，可他毕竟确实不善言辞，更不知道如何安慰有文化有想法的儿子，在憋了老半天后，他才带着同情的腔调说出一句掷地有声话：“当个农民又如何啊？天底下多少农民不都活着嘛！”
这句话虽然很直白也很普通，但分量却很足，这句话就如当头一棒，打醒了活在梦想中陈忠实，让高考落榜后一直消沉失意的他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随后，陈忠实选择当了村小学的一名教师，开始了他在陕西农村漫长的二十年生活。
这二十年的农村生活经历，让陈忠实的人生开始慢慢地发生了转折，他暗暗地开始了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之路，最终从一个小学教师走向了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还写出了《白鹿原》这部文学巨著获得了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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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在1981年时，陈忠实靠写作发表的作品赚到了稿费，尤其是能用稿费维持住家里的生活了。然而，就在他想着在文学大道上大干一场之时，可他的75岁的父亲却得了癌症，最终未能挽回生命。
父亲在弥留之际，对一直守在身边的陈忠实说：“我这一生做了一件对不住你的事……”父亲还未说完，陈忠实就惊讶地打断了父亲：“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没能医好你的病。 ”
父亲因此沉闷了一会儿，最终清晰地说：“不应该让你休那一年学。 ”这句话说完，父亲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就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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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瞬间泪奔，无言以对。他想起了1962年高考失败时，他曾经在父亲面前流露过的意思：“如果我不休一年学，就跟着1961年高考了。 ”
1961到1981年，二十年过去了，在写作上有所成就的陈忠实已经把当时的抱怨忘得差不多了，可他的父亲却因此而愧疚了一辈子。
为一家人操劳一生的父亲，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向自己的儿子忏悔是自己给儿子造成的人生灾难之事。这样的反差让陈忠实在此后的人生中，有种啮咬的心痛，他说：“我怎么能接受父亲的忏悔啊！忏悔的应该永远都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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