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追忆潘东升:叫一声“哥哥”,你再也听不见……

本文转自:人民网
秋意渐浓 , 三十六脚湖边的风 , 有些薄凉 。
四十多年前 , 哥哥和我在湖边散步 , 语重心长地开导我这个遇到挫折的小弟 。
弟弟追忆潘东升:叫一声“哥哥”,你再也听不见……】四十多年后 , 故乡的风依旧 , 湖里的水更清了 。 但斯人已逝 , 我再无兄长 。
他是我的哥哥 , 潘东升 。
2021年9月25日12时35分 , 冰冷的抢救室里恸怆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 哥哥终究没能在我们最后一丝希望中出现奇迹 , 永远地离开了爱他的家人和他爱的工作 。
难捱的365天过去了 , 每每想起哥哥 , 我依然是难以平息痛失血肉至亲的揪痛 。 秋风渐起 , 一幕幕往事随夜幕渐深逐渐浮上心头 , 百感交集 。
长兄如父“懂事”哥哥护我走好童年路
我们家世居平潭 , 人口多 , 耕地少 , 生活苦 。 父亲被迫北上山林 , 到南平市顺昌县当伐木工 , 我们也随他迁居闽北 。 父亲寡言少语 , 忙着生计 , 鲜少有时间管我们兄弟姐妹四人 。
那时候 , 伐木工们的孩子会一起嬉戏 , 我年纪小 , 经常被欺负 , 哥哥年长我3岁 , 总是紧紧把我护在身后 。
多少个漆黑的夜里 , 同样年幼的哥哥姐姐带着我一起去给被打成“右派”挨批斗的爸爸送饭 。 山路崎岖 , 夜黑风高 , 哥哥拉着我颤抖的手 , 告诉我:“不要怕 , 有哥哥姐姐在 。 ”三姐弟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下 , 施施而行 。
还有一个“狼狈”的经历 , 令我终身难忘 。 一个寒冷的冬夜 , 几个孩子围着火盆玩耍 , 为了保护贪玩差点跌倒的我 , 哥哥扑身一把拉住了我 , 自己却坐进火盆 , 屁股烧了一大块 。
……
我的童年回忆 , 是哥哥填充的 , 是难以抹灭的 。 小小年纪的他 , 承担起父亲的部分责任 , 田里务农、塘边挖草、做饭做菜、洗晒衣物 , 他毫不犹豫地给母亲搭把手;上山摘果 , 下河摸虾 , 冬打雪仗 , 夏游小溪 , 他用自己的方式呵护我这个小弟 , 诠释“长兄如父” 。
我们一家六口在闽北山区过着朴实悠然的生活 , 直到我8岁那年 , 11岁的哥哥突然和我们分开了 。
不是因为别的 , 只因为家里困难 , 父母决定把哥哥送回平潭湖东村 , 到爷爷奶奶身边读书 。 我们一家人在老家待了一天后 , 父母就偷偷带着姐姐、我和妹妹离开 。 哥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丢”在老家 , 从后门哭着狂追我们 , 被爷爷紧紧拉住 。 就这样 , 我和哥哥分开了 , 一分就是六年光景 。
我在懵懂的年纪对哥哥最深的印象 , 就是离别哭泣那一幕 。 后来才知 , 那些年 , 远在平潭乡下的哥哥因为想念我们 , 常常躲在被子里伤心流泪 , 却也舍不得让爷爷奶奶看到难过 。 那是才11岁的哥哥 , 多少同龄的孩子还在父母怀抱里娇惯着啊 。
窘境逆袭“学霸”哥哥教我走好求学路
分开的那几年 , 关于哥哥的点点滴滴 , 我都是从他给爸妈写的信里知晓的 。 平潭老家的生活条件比闽北更艰苦 , 哥哥每天早晨天没亮就要起床烧水做饭 , 给身体不好的爷爷奶奶盛好饭再去上学 。 农忙季节 , 他成了主要劳动力 , 耙草、挑水、耕地;闲暇之余 , 他还要走好几里路 , 给家里添置生活日用品 。 一定程度上来说 , 他是替父母尽照顾爷爷奶奶的义务 。
吃苦、懂事、勤奋……这是父母经常在我们面前对哥哥的夸赞 。 哥哥牢记父母说的“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 在繁重的农活之余努力汲取知识的力量 。 宝剑锋从磨砺出 , 梅花香自苦寒来 。 他争气地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 , 考入了平潭县第一中学 。
弟弟追忆潘东升:叫一声“哥哥”,你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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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东升大学和高中的毕业照 。 潘东曦供图
这段分离的时光 , 我们只能“见字如面” , 我特别好奇哥哥变成什么样了 。
终于在他上高一时 , 我们全家回到了平潭 , 我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却又陌生的面孔 。
我不解地问:“哥哥 , 你怎么瘦瘦小小的?”
“是啊 , 哥哥就这么高 。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 。
殊不知 , 平潭老家主要以地瓜稀饭果腹 , 哥哥长期营养不良 , 身材瘦小 。 但这样弱小的身子 , 却在漏雨的老屋里 , 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发愤图强 , 斑驳的旧墙上 , 贴满了哥哥的各式奖状 。
“只有努力学习 , 才能改变现状 。 ”“现在吃的苦都不算什么 , 坚定好自己的目标 , 一直往前走就行 。 ”我回到平潭念书后 , 哥哥时常跟我说 , 要正确对待苦难的生活 , 直面求学的艰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