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 , 春秋这个时间点是一个最值得称道的时代 , 说思想的繁荣造极于春秋都不为过 。
诸如管仲、晏婴、孔子、百里奚等等思想家、军事家、名将名相层出不穷 , 但是和郑国的国卿子产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 《左传》里面记载了一个足以垂范千古的故事:子产不毁乡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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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大意是说子产在郑国当国卿的时候 , 百姓们闲下来就喜欢聚集在乡校里面议论国政 , 还时常抨击当时郑国的国策 。
当时郑国的大夫然明认为这有损郑国的形象 , 于是就向子产提议 , 干脆直接把乡校关闭 , 禁止这些百姓们擅自议论国政 。
然而子产却认为人们在闲时议论国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 并且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 正好可以根据百姓们的意见来制定国策 , 人们喜欢的就推行 , 人们反对的就修正 。
子产认为民众的声音正好是一面镜子 , 为自己制定国策提供了参考的方向 , 不但不应该禁止 , 反而还应该大力提倡 。
子产对然明说:用强权的确可以禁止人们的言论 , 但这就等于用堤防去堵截洪水一样 , 只会适得其反 , 洪水有一天终究会冲破堤防 , 到那时就无法挽救了 。
而最好的方法是掘开一个小口子 , 慢慢地进行疏导 , 这样才不会酿成大的灾难 , 我们应该用心地倾听人们的议论 , 把这些议论当成治理国家的良药才是道之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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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2000多年前的人物 , 子产的胸怀与智慧都足以配得上伟大这个称号 , 然而后世王朝的统治者们却与子产的思想完全相悖 , 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
秦统一六国之后 , 为了树立皇帝的无上权威 , 朝廷直接颁布法令:偶语者弃市 。 意思就是人们只要敢私下里议论朝政就会被处决 。
到了清朝更是登峰造极 , 由于统治者是外来的异族 , 缺乏自信 , 满清的统治者有一种变态的敏感 ,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 朝廷都如临大敌 。
为此清廷采用更加极端的方式来消灭民间的舆论 , 只要能引起统治者联想的东西都可能招来大祸临头 。
康熙年间 , 有一位面馆老板打出了祖传清汤面的招牌 , 没想到却被朝廷认为是影射大清 , 面馆老板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
各种文字狱被冤杀者不计其数 , 每个人都变得谨小慎微 , 麻木而顺从 , 这固然是统治者想要的结果 , 然而清朝也成了中国历史上最愚昧落后的时代 。
防民之口 , 甚于防川 , 2500年前的子产就懂得这个不变的真理 , 这和同时代的古希腊和罗马的民主政治颇有相似之处 。
在古希腊和罗马 , 只要是自由民 , 都有参与政治的权利 , 在郑国的乡校 , 普通的百姓也能议论朝政 , 而衡量一个国度是否自信开放的一个标准就是看普通的民众有没有参与政治 。
“政”就是众人之事 , “治”就是管理 , 孙中山认为管理众人之事就是政治 , 可见政治与每一个普通人都是息息相关的 , 普通人参与政治其实是理所应当的 , 因为这关乎个人的利益 。
可惜数千年来 , 历代王朝为了强化皇权专制都在压制人们参与政治的权利 , 普通人被驯化后隔绝于政治之外 , 这样的社会必然是一个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社会 , 因为人们对朝廷是没有认同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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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当八国联军进入北京的时候 , 许多民众就像是看热闹一样在旁边袖手旁观 , 甚至还有人帮着联军搬梯子运输物资 。
这能怪当时的人麻木不仁不爱国吗?显然不能责怪他们 , 因为他们只是皇帝的子民而不是国家的公民 , 这就是人们没有国家认同感的真实写照 。
在中国传统的等级制度之下 , 能够像子产这样做到开一个口子让百姓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地议论朝政 , 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 , 2000多年来 , 真的很难找到像子产这样有着开阔胸襟和博大气魄的人物了 。
老百姓对朝政的评论对于统治者来说就是一面反映真实情况的镜子 , 对于自信的统治者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 反而是一件好事 。
心虚的统治者虽然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让人们闭嘴 , 但是却无法禁止人们心里面的评估 , 人心向背是强硬的手段所无法左右的 。
被强硬的手段压制下的沉默 , 并不意味着人们的真心的顺从 , 相反的是沉默中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 这种力量就像是充斥在空间中的煤气一样 , 一遇到火星就会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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