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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崔秋立
一到年底,便要贴春联。街上卖的印刷品不靠谱,不单是字的问题,主要是基本上不合格律,平仄都不讲究。贴出去,自己看着就别扭,也有辱门风。算起来,喊着复兴传统文化也不少年了,从小孩子穿古装、摇头晃脑地背《三字经》和《弟子规》来看,似有些成效,电视上的诗词大赛也风生水起,但这春联市场似无起色。每当这时候,身边的书法家便派上了用场。从他们那里讨来几副春联,拣适合的贴在门上,多余的送送朋友。
我还是很爱书法的,喜欢读帖看字,对书法家尤为敬佩。但遗憾的是,自己的毛笔字实在拿不起来。中学时写大字报、办壁报,也曾试过,但总是不得要领,便灰心丧气。倘有“红袖添香”“绿衣捧砚”,兴许能坚持下去,靠自己悬梁刺股、埋头苦练,实在没动力,早早地知难而退了。
另外,也觉得毛笔字不光写起来繁琐,练字过程也忒麻烦,每练一次,必弄得满地废纸、满手黑墨。对墨,古人是很讲究的,大概都是松烟墨或油烟墨,从植物中提炼,说不定还有一种香气,能给写字助助兴。而我们从文具店买,贵点儿的还好,次点儿的则一股浓臭,令人生厌,甚至还为此生出事端。不是诳语,确有案例。
老董,现在的诗人兼书法家,字好,诗写得也很有味道。当年老董还是小董时懵懵懂懂,从学校分配到机关,单身,常吃住在办公室,看看电视,写写字。穷学生,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文房四宝,纸是报纸,墨是塑料瓶里的墨汁,砚是烟灰缸,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笔。练完字,晚了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宿。早晨收拾一下,不耽误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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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该上班了,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我们一开门,被一股墨臭熏得倒退两三步。我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让他赶紧把烟灰缸拿出去。他便拿起臭气熏天的烟灰缸去了厕所。正当大家都还在擦桌子扫地时,只听见楼道里吵吵嚷嚷,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烟灰缸,蘸着墨汁,看着眼熟,正是小董拿出去的那只。那人急汹汹地问:是谁从窗户里扔下去的?把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砸碎了。
瞬间,我犹豫了一下,考虑一下有无赖掉的可能,但随即承认下来,因为这太现实了,刚刚发生,弄不好人家都看见从哪个窗子扔下去的。如果我们不承认,那人肯定会找领导去闹,最终还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又是办公室,是门面和综合部门,首当其冲,脱不掉的,除非不怕事闹大。所以明智之举还是认下来,看看现场,赔礼道歉,给领导如实汇报。
【 书法家|书法家逸事】被砸的是辆进口车,当年还很时髦。一块挡风玻璃上千元,人家去换了,拿发票来单位报销。本是小董的个人责任,考虑到实际情况,领导照顾他,让他承担500元。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这也不是小数,大概相当于七八个月的工资,约定每月从他工资里扣。事儿是小董干的,但毕竟是我让他拿走烟灰缸的,虽然我断没想到他会从窗户里扔下去。这事儿总和自己有些关系,于是我向老婆申请了50块钱,帮小董拿了十分之一。年底,领导又从工会会费中申请了二三百块钱的救济,这件事算了了。
从此,我更不喜欢练毛笔字了,偶尔练练钢笔字。很幸运地买到一本《唐诗三百首》的钢笔行书字帖,黑白封面,竖排,集了几个人的字,有的狂野,有的娟秀,品质很不错。没事比着写几张,颇有长进。关键是比照这字帖写字,既练了字,又重温了唐诗,一举两得。其实,诗书同修,也合乎传统。诗书画印,本是不能分割的。古代的文人一定是四项全能,但今天我们写诗的、作画的则“缺胳膊短腿”。曾有位朋友送我一幅画,画还说得过去,有几分宋人风格,但除了年月,啥也没题。估计一是没什么辞,主要还是字太丑,题款就不像个样子。这幅画也便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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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钢笔字帖流行的是庞中华的楷书之类,这本唐诗的行书字帖属于小众,很少有人注意到。那时没有网上书店,能注意到并能买到的一定是特别有心的人。让我没想到的是,另一位有心人就在单位同事中。
那一年机关搞书画展,也包括钢笔字。我是没那胆量参展,没自信。但我发现一幅展品完全临摹这字帖上的一首诗,体例格式也相同。应当说临得确实不错,有一定功底,否则达不到这个水准。但毕竟是临摹的,冒充原创总是不妥。显然评委们都没有见过这帖这字,最终那幅展品获得了钢笔字一等奖。书法展使那位同事声名鹊起,成为公认的书法家,机关内无人不知。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抄抄写写全靠一支笔。字写得好不好,算是机关从政的基本功,领导们普遍喜欢写字好的干部,写出来的文件看着舒坦。也就有不少人提拔得快,就沾了这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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