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塔历史』我回来了”,隔了四十多年,一位台湾老人的一世乡愁:一句“娘( 三 )


卞永兰回到台湾的时候 , 从菏泽带回了整整三公斤泥土以及一大箱家乡的土特产 。 就在她回到台北的第二天 , 高秉涵就组织了台湾菏泽同乡会 。 会上大家决定把这些家乡泥土和土特产平分 。 大家一致认为高秉涵是律师比较公正 , 就让他负责分发 。 高秉涵一直清楚记着当时的场景:所有人都像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坐着 , 四周静得“连落下一颗尘土都能听得见” 。
世界上的泥土何其多 , 唯有故乡泥土贵 , 尤其是对游子 。 菏泽老乡凭菏泽身份证领东西 , 菏泽就是菏泽 , 郓城都不行 。 分土时 , 高秉涵用汤匙盛了土 , 再用一根筷子弄平 , 不能凸出来 。 大概有五十多家 , 一家分一汤匙 。 来领土的人 , 有的一边笑着 , 一边眼含热泪喊“妈妈” , 有的人跪下叫爹叫娘 。 高秉涵的一个老师 , 已经八十五岁了 , 高秉涵给他一汤匙土 , 他转过身手一抖土掉了 , 他跪在地上用手扒拉 ,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泥土里…… 。 高秉涵安慰他说:“老师你不要哭 , 我这一汤匙分给你一半 。 ”那天由于情绪太激动了 , 还有两位老人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
因分土有功劳 , 大家特别多给了高秉涵一汤匙土 。 家乡的泥土是游子解思乡之苦的药 。 高秉涵把一汤匙土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 , 另外一汤匙分七次放到茶杯里 , 用筷子搅一搅就喝了 。 高秉涵喝了七杯 。 七杯水从嘴边喝进去 , 又从眼里流出来 。
『红塔历史』我回来了”,隔了四十多年,一位台湾老人的一世乡愁:一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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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秉涵名片背面
在高秉涵名片的背面 , 印着一幅彩色的山东地图 , 地图上明确标注着菏泽的位置 。 “我‘流浪’的时间太久了 , 13岁就去了台湾 。 台湾养了我七十年 , 但一提到家 , 我一直都觉得我在台湾是独在异乡为异客 。 我真正的家在山东菏泽 , 在祖国大陆 。 ”
他还曾托人从香港买了山东和菏泽的地图 , 想家的时候就看一看 。 同乡聚会时也把地图带过去 。 刚到台湾时 , 在同乡聚会的前十分钟 , 大家什么都不说 , 先哭一场 。
“少小离家老大回 , 乡音无改鬓毛衰 。 ”乡音一直都没有忘 , 听到家乡话心里很舒服 。 后来高秉涵做了同乡会的会长 , 有一个要求 , 大家见面讲家乡话 , 讲得最多的有奖 。
活着做了游子 , 死了不能做游魂 , 活着要回家 , 死了也要回家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
我在这头 ,
大陆在那头 。
高秉涵老人算是幸运的 , 毕竟他能够在有生之年能够再次回到魂牵梦绕的故土 。
『红塔历史』我回来了”,隔了四十多年,一位台湾老人的一世乡愁:一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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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人就没他那么幸运了 。 在台湾 , 还有许多老兵孤独终老 , 一辈子都没盼到两岸开放探亲的那一天 , 未能再踏上故乡一步 。 不过 , 在台湾老兵中间 , 广泛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 那就是“活着做了游子 , 死了不能做游魂 , 活着要回家 , 死了也要回家” 。 但光阴似水 , 归乡的日子遥遥无期 , 回家的路那么漫长……漫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一位老乡 , 96岁时病危住进了医院 , 医生给高秉涵打电话说 , “病人意识很清楚 , 但是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 , 你是他的紧急联络人 , 所以通知你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 ”高秉涵急忙到了医院 , 看到是自己熟悉的朱大哥 。 朱大哥在弥留之际 , 向高秉涵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希望高秉涵能把他的骨灰带回去 ,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
当朱大哥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 , 高秉涵老人的心情非常复杂 , 同样饱尝离别之苦的他 , 不忍心拒绝这个沉甸甸的嘱托 , 就说:“朱大哥 , 你放心 , 我一定陪你回去 。 ”这个时候病人的泪流了出来 , 高秉涵马上用手把他的眼睛给他捂住说 , “不要哭 , 我绝对会实现承诺 , 你的一切我会办得很好 , 不要哭!”就这样 , 病人的的眼睛闭住了 , 旁边护士和大夫流着泪说 , “高先生 , 他就是等你来 , 你说带他走 , 他脑子很清楚 , 就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