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投资没有传奇故事( 二 )


在科技投资领域,这几无可能 。华创资本合伙人熊伟铭告诉36氪,科技投资大量的机会是To B的,这些机会即便被最终证明正确,也会出现多个并行的成功玩家,“Winner takes all的机会一定不会像To C互联网时代那样多” 。
在时下正酣的半导体、云计算、智能制造等领域,即便资金已经大范围涌入,但从终局来看,有机会达到百亿美元市值的公司可能屈指可数 。根据IT桔子对中国独角兽公司分布范围的统计,在涵盖人工智能、云计算、SaaS等领域的大企业服务赛道中,目前仅有人工智能类企业估值能到40亿美元以上,此外30余家独角兽公司估值均在10-30亿美元区间内 。
当然,这或许只是一个阶段性现象 。但熊伟铭也向36氪表示,只有当一家To B企业以个人作为最终生产力单元时,才能形成“极高的天花板” 。至临资本创始合伙人姜皓天对此有一个更形象的概括:“硬科技的成功相对互联网,是灌木和巨杉的区别——更多更散,但很难更大更高 。”
或许有人会提到一个反例:如今市值近1.5万亿的宁德时代 。单从绝对回报来看,宁德时代至少成就了一对伉俪投资人 。2015年10月,由裴振华实际控制的宁波联合创新出资8900万人民币投资入股宁德时代,至今回报超千倍 。在不久前发布的《2021年胡润百富榜》中,斐振华、容建芬夫妇排名第49位 。
可问题在于,宁德时代的成功实在难得 。2011年,中国出台新能源汽车产业优惠政策,如果外资占股超过50%便无法享受政策优惠 。因此,曾毓群才从原来日资控股的ATL公司将研发部门独立出来,牵头成立了宁德时代 。2012年,公司刚一成立便与华晨宝马达成合作,随后又与吉利敲定15亿元的合作,成其一飞冲天的起始点 。
复盘宁德时代十年万亿级别的成长路不难发现,这并非是一场硬科技时代的典型成功,而是技术创新叠加行业红利、政策红利下的结果:伴随新能源汽车迎来爆发期,宁德时代很大程度上是在政策筑起的高墙中,在缺少足量竞争的情况下,一路高歌猛进 。说到底,还是一场特殊的winner takes all 。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最典型的VC商业模式——“投100个,期待至少1个巨额回报”——在遇到天花板普遍较低的科技投资时,已经发生改变 。
对标美国,To B领域确实有着微软、Salesforce、oracle这样的上百亿、千亿美元市值的大家伙,但即便是在公认更适合To B公司的美国,这些公司也历经了极其漫长的成长 。
上世纪70年代成立的微软直到世纪末的最后一天,才创下了6616亿美元的人类历史上上市公司最高市值纪录,历经30余年 。Salesforce从成立到长成一家市值10美元的上市公司用了5年,而真正成为企业级SaaS帝国则经历多起并购整合,花了将近15年的时间 。
尽管随着疫情常态化和国内数字化深入,近两年资本对于科技类公司的认可程度和估值水平都在显著提高,但投资人们也深知,这些公司从单一技术到成熟产品、扩大商用的过程一定会比to C公司要更漫长 。
一个或许不甚科学的对比:如今数据库领域的当红炸子鸡“Pingcap”,在2015年拿到经纬创投的第一笔融资,到2018年C轮融资时,投后估值为2.5亿美元 。即便今天已成为硬科技领域的新晋独角兽,2021年E轮融资后的投后估值仍在30亿美元左右 。而也是在2015年拿到第一笔融资的拼多多,在三年后便赴美上市,当天市值达240亿美元 。
这恰是科技投资和VC基金属性的天然矛盾 。在国内的私募股权投资领域,投资机构募集的一支基金通常有固定存续期,一般为“5+2”或“7+2”,最长也不过“10+2” 。
当一种创新的实现周期远大于投资人在一家投资机构供职年限,甚至远大于一期基金存续期的时候,无可避免地,投资人个体在其间的参与感和重要性必然随之减弱 。
一个典型案例是刚刚IPO的芯片设计公司格科微 。这家成立于2003年的公司,一度吸引过不少机构的投资,但18年的等待实在漫长 。最终,也只有一家外部机构守到了这一刻 。
具体到To B领域,还有一个现实问题是,已经巨头的大厂们——无论是阿里云、腾讯云、飞书、抑或是美团的“数字化转型”,都从源头压缩了新生to B企业创造更广价值的空间 。这几乎是所有To B投资人的共识 。
如果说单个案例的巨型成功很难有,那投资人有没有可能通过多个小型成功来获得最终结果的大成?
“非常难 。”这是云启资本合伙人陈昱的结论 。这位在科技领域深耕近十年的投资人告诉36氪,这从理论上分析都难以实现,因为在科技领域“跨界”极难,“重复命中的人一定会有,但会比以前少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