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天,我总是怀疑那天,我是不是烟抽多了,平时红河、娇子一天小半包,而那一天不一样,跟别人学吸水烟 。
水烟的劲真不是一般的大,一口脑袋懵了四五小时,而那奇怪的事,便发生在那段时间,回忆来倒是疑点重重,大概是脑袋懵圈的时候,听力发了抽,一切是子虚乌有 。
皎洁的月光下,林荫小道上,一只蚊子嗡嗡地来到我面前,照往常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得它四分五裂,汁液四溅 。
那天我犹豫了,绝对不是抽烟脑晕,眼昏花手迟钝,抽死蚊子对我来说,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不客气的放话,来二斤白酒也一巴掌八九只 。
蚊子本刺耳的嗡嗡声,我他嘛的听得懂!
“哥们你别死撑,眼皮都要耷拉到下巴 。可赶快睡,让我吸一肚子血 。你可是我成为男爵的垫脚石,让我吸你的血,是你祖上几辈子的荣幸 。”
迷糊的眼睛,想要聚光瞅瞅,确认眼前的不是蚊子,却见到银色透亮的翅膀,浮空散开的细腿,以及那最令人厌恶的刺吸管 。
“走开,破蚊子 。”
自己听见蚊子的对话,迷糊的脑子不惊讶,毕竟身边也有过人,喝醉抱着马桶当床睡了一夜,可我说出的话,蚊子居然也能听懂!
它的表情我无法形容,那眼睛口器复眼,挤在一起,除非它是吓得口器掉落,不然它的表情怎样,我还真看不出来,只是从它踉跄地倒飞,又彷佛发现新大陆地靠近,推断出它很震惊 。
“你听得懂我说话人类?”
“人类,你怎么听得懂我说话!”
它环绕我飞行了一圈,以它的所见所学得出结论:“你是一只人形的蚊子?”
人形的蚊子,笑话,我怎么可以是 。
它们这种肮脏,靠吸血存活,传播瘟疫的垃圾 。
它们贪婪自私,从不考虑其他物种感受 。
它们四处传播病毒,造成人畜大片大片死亡 。
我甚至一度认为,死神不是蚊子,或许是由于过于真实,我们无法接受 。
“呵呵,我是人,能一巴掌拍死你的人,而你蚊子是我极度厌恶的吸血垃圾 。”
华蚊不这样想(后面的对话中,它告诉我的它的名字),在它思维里,我就是一只蚊子,一只特别聪明勇敢的蚊子,以人的样子吸血,既安全又高效,那些愚蠢的人类,一定还以为你就是它们的一员:“别装了大哥,对于我们这一族来说,骗就是本能 。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老哥你就显露真身可好 。”见一见你的伪装方法,我以后也这样做 。
“闭嘴,滚远点,否则拍死你 。”我怒了,将我一而再再而三当蚊子,那浑身病菌的玩意,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我是人 。
华蚊不仅不飞走,还靠近我,它已经看上我的伪装技术,在它看来自己要学得很多,比如以后伪装成人类,也要如我这样,时时刻刻保持伪装,千万不能是同族就暴露真身:“大哥我给你跪了,请你教教我,大不了以后的公蚊子,我送你最强壮最威猛的 。”
“我他妈,”给华蚊就是一巴掌,我不得不承认,水烟劲不是一般凶猛,本来百蚊斩不失手的我,这一次又失手了 。
耻辱的是华蚊,不是飞到一旁躲开,而是从我指缝穿过,还绕着指头转了一圈,似乎是想看出瑕疵 。
简直如同,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武术大宗师被献花的孩子,一个过肩摔,摔得不省人事 。
厚着脸皮再来一下,我……我不想那样,人家凭本事躲开,我又怎么能无人看到,就故作不知道没发生,再补上一巴掌,为了那无聊的面子,要是为了面子,我早在那恶语毒言中溃烂而亡 。
算了,脑袋晕得难受,四下除了寒风就是月光,姑且陪它聊一聊,当个日后趣事好了:“烂蚊子你要吸我的血?”
终于不装了,不过怎么能用烂来称呼蚊子,好得你也是蚊子,不是说化装成人类,你就真的是个人,转念又想,还没有骗到伪装技巧,华蚊谦逊的自我介绍到:“我是米亚王国尊贵的第二勇士华蚊,再过不久便是第三勇士,女王赐我男爵爵位 。”
这是哪门子和哪门子,固然脑子晕乎乎,受到冷风吹,清醒了一些,也给华蚊说的搞糊涂,蚊子还有王国,还有勇士,最他妈搞笑的,还有爵位,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人呢!自己反倒像只蚊子,无所事事,拿着父母的钱,抽烟喝酒打瘪三,别人眼里的蛀虫 。
我决定装模做样,做出正式的介绍,不能被烂蚊子比下去:“尊贵的第二勇士华蚊先生你好,我是米其林王国三星侯爵沙琪玛 。”
我也不知道爵位怎么排的,上课刷的那些小说,大致有的印象,侯爵比男爵大,见面亮身份,一定要高人一等,不然何以证明,自己比对方活的更像个人 。
听完我的介绍,华蚊惶恐不安,侯爵!自己居然遇到一只侯爵,而且这只侯爵,还如此不同,伪装成人类,生活在人类世界,时刻走在万丈高空的钢丝线上,自己王国的那些贵族,无一不是躺在爵位上,日日享受勇士敬献的鲜血,养的身材臃肿走形 。
华蚊怀着崇高敬意,对我振翅三下停一下,再振翅三下停一下,据说这是蚊子王国,仅次于面见女王,行的最尊贵的礼仪:“侯爵大人请接受,卑微的第二勇士的行礼 。你才是蚊子王国,最该被歌颂的蚊子,智慧勇敢的你,不欺压压榨同胞,孤身来到人类世界,将愚蠢的人类,玩弄在股掌之间,等待尊贵的你赐它们荣耀,献上它们肮脏卑贱的鲜血 。”
我差点哑然失笑,从来没遇到的赞美,受尽旁人白眼的我,是父母都恨不得,掐死在襁褓的人,居然有一天,从肮脏的蚊子那,听到人类对同胞,最崇高尊敬的夸奖 。
好话,总是让人爱听,哪怕对我这种,别人眼里的蜱虫,听到赞美的话,也由衷地高兴,要是有酒,真想跟华蚊来几杯 。
又一阵凉风吹来,洁白清透的月光,我决定奖励这只蚊子,这一只原本肮脏丑陋的虫子:“华蚊你是来吸血的,我满足你卑微的乞求 。”
华蚊很高兴,侯爵大人居然如此大方,不愧是智慧勇敢的化身,行走在人间的勇士,同那些吝啬贪婪的贵族,就是不一样,她向我飞来,准备到我身后,当随行的侍从,跟随我去吸血 。
虽说在她心里,她是没有资格当我的侍从,但是在今天,她要勇敢一回,哪怕只是跟在我身后,飞行一厘米,也是她毕生的荣耀 。
“别靠近我,”我连忙躲开,一个不慎,反正我不能承认,是酒后劲再一次麻痹小脑,摔倒在地上 。
华蚊听到我的话,立刻停下,以极低的姿态说:“对不起,伟大的勇士,请您原谅卑微的华蚊,我无意冒犯您的尊严 。是我莽撞了,以我华蚊的卑微,怎能担任您的侍卫 。您的侍卫一定是勇敢的,一定是如您一般,在人类世界,吸得七进八出的勇士 。”
至于我摔倒在地上,在她看来很正常,毕竟蚊子伪装成人类,没有失误才是奇怪的,有了失误也就代表,自己也能学 。
听到她的解释,我羞愧,那些人骂我人渣,说我是家里的吸血鬼,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是贪婪的臭蜱虫,我都没有过羞愧,最多就是不爽,就是不爽,很不爽,我在以我的姿态活,他们有什么资格评价,是他们没有资格,我可是智慧勇敢的勇士,是蚊子王国最伟大的人 。
它的赞美,终究让我飘飘然,本来是要掩饰的我,干脆箕坐地上,爽朗地一笑:“华蚊,不要妄自菲薄,相信我,未来的你,只会比我更优秀 。”
华蚊乐的飞上飞下,但又怕再次冒犯我,立刻否定地说:“尊贵的勇士,我能及您万分之一,就可以笑着死去了 。”
如此识趣的蚊子,居然是只蚊子,我身边要是多了她,喝酒吸烟打瘪三,又该是多爽,云烟雾绕,她说您宛若神人,醉得左摇又晃,她说您的舞步令我沉迷,欺压柴瘦的孩子,她说您不愧是真正的勇士 。
念到有她在身边,有如此多的好处,我兴奋地站起身,由于起身过猛,踉跄地摔倒,面部擦破皮,疼痛令我再一次清醒些 。
闻到鲜血的气味,华蚊躁动不安,她想要吸食,又怕冒犯我,便无比恭敬地说:“尊贵的大人,你这人形身体,真是太逼真了,简直跟真人没有区别 。我能称呼你为神吗?”
“不用,”我很难受,清醒来得那么不该,自己在做什么,接受烂蚊子的恭迎,可那些话,听来多么悦耳,心愈发难受,还是给华蚊些奖励,就赶她离开好了 。
自己终究是个人,哪怕活成别人眼里的蜱虫,却也改不了自己是人,这一个事实 。呵,除了我认,谁又当我是个人,你看那吸血的烂蚊子,不也把我当同类 。
“您的谦逊,您是我毕生学习的偶像,请允许华蚊我,再一次献上礼仪 。”她上下飞动,俯冲而下又疾驰而上,如此三四次累的煽动翅膀,身体都在颤动 。
我不想问这礼仪,代表着什么,我好怕,我还想当一个人,哪怕只是自己承认,但刚才我又做了什么,我差点否定自己,是差点 。
“华蚊,你在这等一会,我给你血吸 。”说完我立刻搜寻四下,月光挥洒路上,一切都是圣洁的模样,哪有什么活物提供鲜血 。
可我很想赶快打发华蚊离开,我害怕她的赞美,令我又一次迷失在里面,或许下一秒,就彻底地认为,我是一只肮脏吸血的蚊子,还是母蚊子 。
突然,我想到,我可以让华蚊吸我的血,既可以打发华蚊离开,又可以证明给华蚊,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肮脏恶心的蚊子,因为我可以提供人血给她 。
是的,华蚊吸完我的血离开 。
之后,我晕了过去,第二天的手上,肿得比核桃还大的包,告诉我昨天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 。
【来自蚊子的恭维 蚊子告诉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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