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周尊攘:胡适去世前后( 五 )


1923年 , 林语堂离开了博士考试的试场 , 就牵着即将临盆的太太的手 , 跳上了回国的轮船 , 到了北京 。 他见到了北大代校长蒋梦麟 , 感谢北大的帮助 。 蒋梦麟先是惊讶 , 接着哈哈大笑 , 原来胡适寄的两次钱 , 都不是北大的什么“补助金” , 而是他自掏腰包 。
“这件事 , 已深藏我和我太太的心中四十年 , 虽然后来我们慢慢地把这笔钱还了 , 但是我们永远记得胡先生对朋友的这份无声援助 。 ”林语堂说 ,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
为雷震鸣不平
雷震 , 浙江长兴人 , 1949年前曾任国民党制宪国民大会秘书长、行政院政务委员 , 去台湾后 , 任国民党当局总裁办公室设计委员会委员 , 总统府国策顾问等 。 1954年被开除国民党党籍 , 1960年筹组反对党中国民主党 。 长期主持《自由中国》半月刊 , 提倡自由、民主和法制 。
由于胡适和雷震有交往 , 并曾任过《自由中国》半月刊的发行人 , 1960年9月4日雷震被捕的当天 , 当时任国民党政府副总统兼行政院院长的陈诚 , 就给在美国开会的胡适拍了电报 , 就“《自由中国》杂志最近言论公然否认政府 , 煽动变乱” , 故“将雷震等予以传讯” 。
胡适接到陈诚的电报 , 也于当日复电说:今晨此间新闻广播雷震等被捕之消息 , 且说明雷震是主持反对党运动人 。 鄙意政府此举不甚明智 , 其不良影响可预言:一则国内外舆论必认为雷等被捕表示政府畏惧并摧残反对党运动 。 二则此次雷等四人被捕 , 《自由中国》杂志当然停刊 , 政府必蒙摧残言论之恶名 。 三则在西方人士心中 , 批评政府和谋成立反对党与叛乱罪名绝对无关……一旦加上叛乱罪名 , 恐将腾笑世界……”(仅隔一天 , 他们又互拍了一次电报 , 交换情况和意见 。 )
9月7日 , 美国采访人员访问胡适 , 要他发表对雷案的看法 , 胡适说:“雷震为争取言论自由而付出的牺牲精神 , 实在可佩可嘉 。 ”当谈到外面批评《自由中国》言论过激一点的时候 , 胡适说:“言论过激与否 , 个人的观点是不同的 。 ……我个人也没有觉得他有什么激烈的地方 。 ”
在这之前三个月左右 , 胡适就劝过雷震等不要组织反对党 , 但雷震不接受 , 并且还请胡适支持他们 , 胡适说:“我不赞成你们拿我来作武器 , 我也不牵涉里面和人家的斗争 。 如果你们将来组织一个像样的反对党 , 我可以正式公开赞成 , 但我决不参加你们的组织 , 更不给你们做领导 。 ”
10月22日胡适从美国回到台北 , 采访人员要他发表对雷案的意见 , 他说:
“11年来 , 雷震已经成为言论自由的象征 , 换来的是十年坐监 , 这是很不公平的 。 ”一个月后 , 蒋介石接见胡适 , 胡谈了7月间在美国开会的情形 , 蒋介石说:“我们谈谈政治吧?”胡适问:“谈国内的呢?还是谈国外的呢?”蒋介石说:“国内国外都谈吧!”因此谈起雷案 , 胡适谈了美国公众的舆论 。 蒋介石点点头 , 接着说:“我对言论自由 , 放的很宽;但是……是要法办的 。 ”胡适说:“这次国防部延长复审的期间 , 我很恭维的 , 总统看见吗?”蒋介石说:“我在报上看见了 。 ”胡适说:“他们三人加起来的共有三十多年的徒刑 , 不可草率复判 。 ”蒋介石听了 , 点点头 , 表示同意 。
可是 , 接见之后仅仅五天 , 雷震复判仍处十年徒刑的消息就传开来了 。 那天晚上 , 胡适闷闷不乐 , 在家里独自一人玩骨牌“过五关”打发时间 。 这时台湾《征信新闻》和《联合报》的采访人员来访 , 他微笑着要采访人员坐在旁边观看 。 当采访人员请他就雷震案发表感想时 , 他放下抓在右手的三只天九牌 , 很沉重地说:“我是吃晚饭的时候 , 听到雷案复判的结果 , 心情很不好 , 什么事都不想做 , 所以玩过五关来解闷 。 现在教我还有什么话说 。 我原来想 , 复判过程有着较长的时间 , 也许判决会有改变 。 现在我只能说大失望 , 大失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