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始见于|荆轲刺秦故事最早见于何书


 为始见于|荆轲刺秦故事最早见于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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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刺秦的故事在中国几可谓家喻户晓,魏晋以降,题咏、改编之作络绎不绝,不仅有诗词文赋,还进入到小说、戏曲领域;二十世纪以来,戏剧、影视以之为题材者亦不鲜见,但荆轲刺秦故事最早见于何书,却是一个不易回答的问题。迄今为止,有关此问题的答案至少有三种:一是认为始见于刘向所编之《战国策》,即《燕策》三中的“燕太子丹质于秦章”,二是认为始见于司马迁的《史记·刺客列传》,三是认为始见于无名氏所撰之《燕丹子》。
为始见于|荆轲刺秦故事最早见于何书】认为始见于《战国策》者,并非不晓司马迁撰写《史记》在前,刘向编撰《战国策》在后,而是相信司马迁撰写《史记》时参考了某个先在的战国史料。如班固《汉书·司马迁列传》、司马贞《史记索隐》都指出司马迁“采”、“约”《战国策》,上世纪七十年代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战国纵横家书》更为上述观点提供了新的证据。由于《战国纵横家书》中的某些记载同时见于《史记》和《战国策》,且文字几无差异,使得人们有理由认为,司马迁撰述《史记》不仅所据战国史料与刘向所校“中书”部分重合,而且也像刘向一样直接抄录。尽管《战国纵横家书》中并不包含荆轲刺秦故事,但不少人相信,《史记·刺客列传》与《战国策·燕策三》所记荆轲事高度相似这一现象,应该理解为是司马迁与刘向共同抄录自某种与《战国纵横家书》类似的战国文献。
而认为始见于《史记》者则相信,《战国策》“燕太子丹质于秦”章乃自《史记·刺客列传》补入。自明人邓以赞首先怀疑《战国策》所记荆轲刺秦事乃刘向抄自《史记》后,清人吴见思、方苞、吴汝纶等也都持类似的看法。今人诸祖耿《战国策集注汇考》、缪文远《战国策新校注》、张清常、王延栋《战国策笺注》等均认为《战国策·燕太子丹质于秦》一章当从《史记·刺客列传》补入。此说依据主要有三:1、根据《刺客列传》篇末“赞论”,司马迁所记乃得自公孙、董生二人转述秦国御医夏无且之语,属第一手材料;2、司马迁所记远较《战国策》完备,除秦廷行刺事件始末之外,还包括了荆轲此前的经历及后来高渐离以筑击始皇事;3、《战国策》本不以叙事见长,“燕太子丹质于秦”章文风与之不类,而更近于《史记》的传记体例。
至于始见于《燕丹子》之说,自然以《燕丹子》较《史记》先出为前提。虽然四库馆臣已判定《燕丹子》乃东汉以后人所为,“其文实割裂诸书燕丹、荆轲事杂缀而成,其可信者已见《史记》”,但将《燕丹子》付梓刊刻的孙星衍却认为此书作在史迁、刘向之前,“审是先秦古书”,“《国策》、《史记》取此为文”。今人鲁迅也认同孙星衍之说,肯定《燕丹子》为“汉以前书”。又中华书局1985年出版了由程毅中点校的《燕丹子》,其《点校说明》写道:“《燕丹子》产生于汉代甚至更早,是完全可能的”,故“《周氏涉笔》说它‘似是《史记》事本’,也是有道理的”。此外,李剑国、陈洪主编的《中国小说通史·先唐卷》虽然不以司马迁删削《燕丹子》以作《荆轲传》之说为然,但仍相信《燕丹子》“出于秦汉间”,“不会在司马迁作《史记》之后”。
显然,以上三种看法不但互异,而且互斥,就是说,这三种看法不可能并存,正确的答案要么是三者之一,要么在三者之外。那么,这三种看法,哪一种更为可信呢?
应该说,第一种看法得以成立的前提,是存在一个记有荆轲刺秦故事的战国史料文本。这个文本作于秦汉之际,完整地记录了荆轲为燕太子丹所用,谋划并实施刺秦的整个过程;司马迁写作《史记·刺客列传》时看到过这个文本,刘向编校《战国策》所据材料也包含了这个文本,而且两人都不加删削修改,完整抄录了同一文本。可是,这样一个文本果真存在吗?有没有材料(哪怕是一条)能够直接证明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司马迁、刘向都见过的文本?不错,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是提供了这种可能性,但仅仅是可能性,并不能确证该文本的存在。检《战国纵横家书》可知,出土帛书二十七章中,《史记》和今本《战国策》俱存者共七章,依次为第五、十五、十六、十八、二十、二十一、二十四章。七章之中,除第二十四章略有记事之外,余下六章皆以记言为主,尤其是十五、十六、二十、二十一四章,除首尾略有叙述,几乎全是人物游说之辞或书信。比较《史记》、《战国策》各自所载不难看出,文字重合度最高的正是这些记言的部分,而且随着记事成分的增加,文本的差异也明显增大。如果将上述被抽取出来进行比较的文字还原到《史记》文本,便会发现它们大多只是《史记》原始文本中的一个片断或组成部分,并不像《战国策》那样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章节。所以,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可以证实司马迁和刘向利用了相同或异版的历史文献,却不能由此得出《荆轲传》必定录自《战国策》所据史料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