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长诗我的兄弟在黄河边( 五 ) 临终|林洙|照顾|梁思成|妻子|岳母

这是动脉和静脉
血脉相连的一次碰面
这是水龙和土龙
二龙戏珠的一场合练
黄河与长城
在内蒙相见
握了一下手
便匆匆向南
700多公里的奔流
龙走蛇行，从北到南
一半是水，一半是泥
一边是晋，一边是陕
黄土最厚的高原
长长的峡谷为两省划线
水质最浑的河段
多少支流汇进你的躯干
丁村人，祖先随了今人的姓氏
洪洞县，店家给客人说着苏三
平遥古城，砌成孔子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
大槐树下，光屁股娃儿也能把百家姓背全
桃花花红，杏花花白
老汾酒香，老陈醋酸
鹳雀楼更上层楼欲穷千里目
普救寺待月西厢为结一世缘
我在晋来你在陕
想人容易见人难
上十里的桥，下十里的渡
一曲信天游把你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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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山西兄弟
离黄河最近的兄弟
他家住在壶口边
出门提上两只壶
两只壶里都灌满
一壶是清徐县老陈醋
给家里的生活调酸甜
一壶是杏花村老汾酒
为远行的儿女壮肝胆
他父亲只上过三年学
辍学时哭了整三天
他母亲一天书都没有念
把书本儿看得最稀罕
他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娃
出门比任何人走得远
他出国留学的行李中
有半条烧火的木鞭杆
他小时顽皮，不愿转学
踢翻了父亲送礼的磁罐
母亲给父亲烧火的鞭杆
差点把他的屁股打烂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他
母亲哭得比他还惨
自那以后，再没挨打
鞭杆一直立在门后边
上大学的前一天
父亲让他带上鞭杆
他才知道，就在打他的那一晚
母亲把鞭杆削去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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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我黄河边的河南兄弟
黄河边的河南
你是殷墟的陶器碎片
你是洛阳的牡丹花瓣
你是鲤鱼跳出的二十品魏碑
你是洛神赋得的十三行玉版
中州土地肥，今生得富贵
北邙风水好，后代子孙贤
多少觊觎，铁蹄逐鹿中原
无数征战，城头旗帜变幻
曾经繁华的东京汴梁
今天是沉睡地下的博物馆
清明上河图中的人物
是否有后人在清明节祭奠
文明西播，骆驼踩出丝路
佛教东渐，白马驼来经卷
百兵之祖少林棍
佛儒交融达摩禅
传说过耳，云烟过眼
你坦然，淡然，安然
把苦难当成调味品
就像胡辣汤里要放点盐
马蹄声中牵牛耕种
大王旗下缝补衣衫
狼烟灰中升起炊烟
破砖瓦上捧起书卷
解忧唯杜康，吃饭有烩面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不过都是泡茶的水，下酒的菜
老树下的阴凉，炕头上的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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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河南兄弟
他住在开封的铁塔边
河面高过他家的房檐
他把房子建在高地
孩子睡在吊起的摇篮
他头上悬着一条河
时时想着“危”与“安”
儿子名字叫“安澜”
女儿名字叫“安然”
堤坝告诫着提防
悬河预留着悬念
他养成了不经意抬头的习惯
墙上挂着充满气的橡皮圈
他是一个杂志主编
改稿的笔把指头攥弯
他办的杂志红得像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