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论人与自然关系的三重维度( 二 )


第三,理论关系是人与自然之间的重要关系 。“人离开动物越远,他们对自然界的影响就越带有经过事先思考的、有计划的、以事先知道的一定目标为取向的行为的特征。”人不仅在感性实践中,而且在思维运动中确证和表现自己与自然的关系。不仅人脑和感觉器官的发育、意识和语言的形成,都是自然界长期演化的结果,而且意识的认识活动实际上是对自然界的能动反映,“思维规律和自然规律,只要它们被正确地认识,必然是互相一致的”。显然,人与自然之间具有反映和被反映、认识和被认识的理论关系。当意识不能正确反映自然规律时,实践就不仅不能达到预期目标,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一种破坏自然和社会关系的力量。因此,必须在理论上确认人与自然的系统性生态关系。
“他们活动的结果只能和地球的普遍灭亡一起消失”:人与自然之间的社会关联
任何劳动都是社会性劳动,它促使自然系统的结构、性质、面貌和发展趋向等发生巨大转变,由此形成原初自然、人化自然和人工自然三个部分有机构成的复合整体,呈现着人与自然之间的社会关联。
第一,自然进化存在社会动因 。劳动的对象化是实现、确证和改造人与自然关系的关键力量,不仅将社会运动从一般自然运动中区别出来,赋予社会运动以特殊的发展规律和特征,而且推动主体人和客体自然的新进化,在自然界中打下了人的意志印记,促进自然真正地成为人的另一个无机身体。在这一过程中,对象化活动不仅将人的需求目的、价值判断、道德选择和审美情趣投射到自然界,成为促进自然进化的价值动因,而且使得人与自然之间可以持续进行物料、信息和能量的交换,推动实体自然日益向人生成,是自然进化的实践动因。此外,对象化活动作为意识对自然的能动反映,是推动自然进化的理论动因,特别是自然科学构成了人类把握自然最基本、最重要的理论方式。人类通过科学技术在更深层次上运用自然力,使得自然日益成为人确证和实现自己个性的对象,日益成为人自身。
第二,自然系统拥有复合结构 。在社会运动的作用下,自然系统已经成为原初自然、人化自然和人工自然三个部分有机结合的整体。原初自然作为第一自然,是具有优先性的自在自然。物质世界的演化是一个自我创造和自我发展的过程,从而始终存在着一个先于和独立于人的自然界。人化自然作为第二自然,是作为“为我之物”的自然。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以劳动作用于他的身外自然,不仅促使人本体蕴含的个性和潜能发挥出来,而且改变着自身所占有和控制的自然生态,开启人在体内和体外两个方面的进化。人工自然作为第三自然,是作为“我为之物”的自然新样态。通过劳动,人运用自己的意志和智慧不断创造出人工物品和人工环境,形成自然界中没有人的参与就绝不会发生的、适宜人自己的生存条件,从而真正为自然系统的进化提供崭新可能。
第三,自然进化具有辩证方向 。首先,人与自然关系的物质构成决定着自然进化的客观必然性。原初自然的客观实在性通过人的对象化活动延伸到人化自然和人工自然中,人只能改变物质形式而不能创造和消灭物质及其运动,从而不能改变自然的优先性。其次,人与自然关系的社会构成呈现出自然进化的能动选择性。人通过劳动把目的性因素注入原初自然来改变物质的自在样态,使第一自然逐渐转化为体现人的意志、满足其需要的为我之物,体现出自然系统进化方向的选择性特征。最后,人与自然关系的复合构成呈现出自然进化的辩证发展性。只有在社会的基座上,人与自然的关系才能展开;只有在人与自然的交往活动领域中,人、自然和社会的封闭性才被打破,三者相互贯通、相互作用,从而开启新的进化阶段和方向,形成一种综合自然规律与社会规律的社会生态运动规律。
综上,恩格斯通过对象化劳动确证了人与自然之间存在的物质变换意义上的生命关联,同时也是二者之间价值、实践和理论关系复合嵌套的系统关联,以及自然人化和人自然化的辩证统一的社会生态关联 。因此,必须自觉预见和控制人的对象化活动及其后果,将生态化原则贯穿于建构人与自然关系全过程,推动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真正从价值理想走向实际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