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开乡|送去大凉山的400箱卫生巾:“月经羞耻”成了她们必须面对的成长课题( 三 )
民族中学的讲座结束后 , 启玥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 , 许多高中女生追上她接着提问 , “为什么有时候白天来月经 , 晚上却没有了?”“月经量多少算正常呢?”......她们只在生物课上学过月经的形成原因 , 从没学过这些细节 , 在家长那里也得不到解答 。
启玥还发现 , 女孩们获取月经知识的渠道五花八门 , 相比她预想中的学校老师和妈妈 , 更多的来源是好朋友、姐姐、或是电视、网络中 。
在俄尾关于月经的记忆里 , 第一个家人的身影是她的嫂子 。 俄尾的爸爸去世了 , 妈妈常年在广东的电子厂打工 。 平时周末俄尾住在嫂子家 , 嫂子曾经问过她一次 , “你流血了吗?”过了很久 , 俄尾才明白嫂子话里的含义 。
俄尾在今年9月第一次来月经 。 她在教室摸到自己的裤子湿了 , 告诉了学校的好朋友 , 朋友告诉她这是来月经了 。 俄尾的朋友今年14岁 , 比她早来月经 。 之前俄尾见过她的卫生巾 , 感到很好奇 , 于是两个女生躲在被子里拆开了一个包装 , 俄尾自此学会了卫生巾的使用方法 。
四开乡中心校的校长介绍 , 学校有67.3%的学生都是留守儿童 。 有些是单亲家庭 , 有些父母都在外打工 。 如果家长呆在本地 , 一年最多只能有一两万的收入 , “但是如果去外面打工 , 一个月七八千 , 他肯定要出去 。 ”
即使有父母在身边 , 也不意味一定能得到足够的支持 。 一个学生跟启玥抱怨 , 自己前两个月都没来月经 , 她和妈妈说了自己的担心 , 妈妈却认为她可能是怀孕了 , 要她去买验孕棒 , “她觉得 , 除非怀孕 , 不会无缘无故不来月经的 。 ”
启玥觉得自己很幸运 , 至少妈妈给了自己较为全面的月经教育 。 刚来月经的时候 , 妈妈就教启玥记录自己的月经周期 , 每个月几号来几号走都要在日历上画圈 。 为了监督启玥勤换卫生巾 , 放学后妈妈还会检查书包里卫生巾的片数 。 妈妈还叮嘱启钥 , 出于礼貌 , 在别人家换卫生巾的时候一定要把换下的卷好 , 不能把有血的一面露在外面 。 “关于月经的疑惑 , 我都可以放心地问妈妈 , 也可以自然地叫爸爸帮忙递卫生巾 。 ”
白天的活动结束后 , “拾她”的女孩们在宾馆的房间里 , 讨论起自己曾接受过的月经教育 。
王小葵记得 , 在上小学的时候 , 每周老师都会请一位专业领域的学生家长来介绍各自的职业 , 其中有一位在华西医院工作的家长给她们介绍了全面的生理卫生知识 。 五年级的时候 , 她准备去国外参加一个月的夏令营 , 那时她还没有来月经 , 但妈妈给她准备了卫生巾放进背包 , 告诉她这个年纪是有可能来月经的 , 并教给了她使用方法 。
朱莉亚从课外阅读中获取了很多知识 , 小学时 , 她从杨红樱的《女生日记》里第一次知道月经是什么 。 在初二的时候 , 她一知半解的看了半章《第二性》 。 去年生日的时候 , 朋友送了她一本《性心理学》 。
在那个晚上 , “拾她”的女孩们话题一路从月经聊到堕胎、两性关系 , 说起这些时 , 语气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 聊到避孕套时 , 朱莉亚想到宾馆房间就有免费的 , 顺手拆开了一个 , 吹成气球的样子系起来 , 在空中拍来拍去 。
文章插图
“拾她”社员们收到的问卷反馈
不能说的话题
讲座之后 , 为了进一步了解当地女生使用卫生用品的情况 , “拾她“的社员们又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 , 第一个问题仍然是:“你来月经了吗?”启玥发现 , 有的学生在这个问题上并不“诚实” , 散场之后 , 她听到有女孩说起 , 一个同学明明来了月经 , 勾选的却是“没有” 。
这似乎成了一件难以启齿示人的事情 , 在领到启玥她们带来的卫生巾后 , 有高中女生为难地问老师 , “这个袋子我们要提回教室吗?” , 回到教室后 , 她们都把纸袋藏在座位底下 , 又把外套盖在了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