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足球,感谢你曾经的给予,请让我继续陪伴......
如果中国只有一座足球城,那么它一定是大连。重返中超、万达回归,让这座东北城市的冬天不再那么寒冷。我知道很多人已经落泪,我也知道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
那一抹蓝色,为了与你再次相遇,946公里的路程,我走了1938天。
2018年2月27日,像是一方平静了许久的池塘被投入了一枚石子,当得知万达重新回到中国足坛的时候,我的心中泛起了几丝涟漪。我把手机拿给了领导,领导看了一眼,犹豫了半天对我说:“你愿意做就做吧,尽量保持在中立客观的角度,尽可能的把程度降到最低。”我心中一阵狂喜,回到椅子上就开始一帧一帧的编辑着万达回归的片子,做着做着我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个大男人在电脑前一声不响得哭成了泪人。
还记得2012年11月3日,那一天我却没有流泪,焦研峰平时洒狗血似的解说我早已厌恶无比,但是在11月3日的哪天,当广播里的焦研峰说道:“感谢大连实德为中国足球所作出的贡献,感谢大连实德为大连人民带回的这众多奖杯。感谢大连足球精神对我们在各行各业中起到的激励与鼓舞作用。足球已经是一种精神,不仅是一场竞技较量。大连人真的和足球难舍难分。”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我看的最后一场大连实德队的比赛了,以后可能也听不到那个疯子在广播里面散德行了,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有的人对我说没事儿,还有阿尔滨呢,可我的第一想法是,当整个大连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当足球不再是大连的名片,而是如同汽油一般粘附在大连的皮肤之上时,可能不知名的一把火就会让整个大连的足球都遭到灭顶之灾。
在比赛的最后,焦研峰动情地说道:“我宁愿这场比赛永远不结束,我宁愿说出大连实德3比0击败了贵州人和队。人生就像是足球比赛,上半场结束了还有下半场,我希望下半场会精彩,我更希望下半场会很长很长。”这句话在这之后屡次被我拿来刻意煽情或是营造氛围,但是我从来不会告诉他们真相,至少之前我是这样以为的,上半场虽然精彩,但是下半场已经由于诸多不可抗力因素湮灭在了大连咸腥的海风味道之中。
11月的大连不像东北其他的地方,梧桐树叶刚刚在东北财经大学的校园里面落下。还是2012年,当时入学不久的妹妹正向我不厌其烦的介绍着他们学校走出的几位名人,包括为中国滑冰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李琰教练。当我问她知不知道东财的足球水平如何的时候,她说:“王思聪都说了,‘现在搞足球的都是二X,踢足球的都是傻X’,大连实德眼瞅着都要完蛋了,阿尔滨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现在大连足球还有戏么?”几天之后,她喝多了给我打电话:“哥我忘了告诉你,我和我朋友看球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我怎么这么伤心呢?”此时大连还是没有下雪,梧桐和银杏的叶子还没有全部飘散,但大连球迷的心中已经下了好几场鹅毛大雪。
又回到几年以后,当我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领导耷拉着眼皮问我:“喜欢足球是吧,你喜欢那支球队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只要是东北的球队我都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的哪支球队已经不在了。”领导这才抬眼看了我一眼:“大连万达?那咱们俩还挺有缘分的,还记得大连万达踢甲A的时候,我还当记者,那时候王健林给我们塞红包那叫一个大方,几万几万的给……”
在这个我们工资想要上万及其艰难的年代,王健林就已经尝试用金钱铺路,建造属于他的足球王朝,无论是球场内还是球场外,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个年代的足球记者们也大多数靠着王健林的阔绰出手成为了万元户,我妈总说踢球的是傻子,看球的是疯子,只有王健林才能从中获得乐子。王健林快不快乐我不知道,也许有钱人的快乐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但是我们却真真实实的从中感受到了快乐。我爸咬牙给我买了一件万达的蓝色球衣,那是我十岁之前最大的快乐,甚至还穿到学校去过,但是大摇大摆的姿态颇像寂寞嫦娥舒广袖,自然闹出来不少笑话,后来全班同学都知道我有一件万达的球衣,也都知道尺寸太大了,年仅9岁的我实在是没法穿。好在多年之后我身材依旧没有发福,这件球衣我爸一直穿着,有一次一个从北京来的收藏家要出5000块钱收藏这件球衣,我爸没有卖。
万达的蓝色球衣在当时成为了所有大连球迷的乐趣,自此蓝色成为了大连的颜色。直到今天,甭管是不复存在的大连实德还是阿尔滨,亦或是一方、超越,都选择这抹蓝色作为自己的色调。今年年初我在大连打车,出租车司机特别贫嘴的对我说:“喃瞧那个什么千兆,那就不四个大连的队儿,哪有穿个大红色球衣跟浑身冒血似的,大连这几个队儿都是蓝色,就他穿个大红,他要立棍儿是怎么事儿?”司机的这番话让我相信他也曾从那蓝色中收获了巨大的快乐,而如今那份刺眼的红色让他格外的不快。
但是几百万大连人的快乐却无法让王健林感到快乐,虽然他确实喜欢足球,而且至今我认为他为足球一掷千金的动机要比今天的许多球队老板纯粹许多,但是他却无法让他身上的许多座大山对他回以善意的凝视。不久之后的一天,王健林走进了大连市政府,然后哭着从政府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面走出来,那个方脸、不苟言笑的四川汉子到底没能搬掉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那个时候听见大人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懂。然后我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一切结束都是新的开始”,一个胖子成为了大连足球的新任掌门。在1999年被估价为1亿8000万元人民币的大连万达球队和球队设施被那个胖子仅仅花费了一个亿就拿到了手里。
昨天白天我想买一块1080Ti的显卡,却被告知没有货,矿工们拿着1080Ti都去挖矿去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挖矿现在已经这么奢侈了。但是我转念一想,当年那个胖子和今天这群矿工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确为大连足球带来了繁荣,也利用商人的手段成功的使得大连足球拉满了四川球迷的仇恨,但是他拿着手里的大连足球队肆意挥霍,有很多事情之多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因此不便于多说,但是大连万达的遗产是如何被他挥霍一空的哪一个大连人不清楚?又过了几年,大连足坛又冒出来一个赵明阳,赵明阳是真的喜欢足球,当然我觉得他也确实是不懂足球,因为他让大连市政府和中国足协像是溜傻子似的溜得团团转。可是当阿尔滨降级的时候,我终于慌了神,在过去的20几年当中,顶级联赛第一次没有了大连的身影,你的球员如同野马般在中国足坛信马由缰,纵横驰骋,可是此时大连就像是一匹垂暮迟迟的母马,一滴乳汁也挤不出来了。
此时我和许多大连球迷的心情是一样的,足球不是大连的名片,而是大连的名字。他像是一个人,像是你从童年起就一同玩耍的玩伴,他童年时候的一半冰棒都掰给了你,你翘课他帮你打掩护,你和他是铁板一块。后来他误入了歧途,吃喝嫖赌不走正路,你看不起他。但是这样一个朋友活着总比死了强啊,当他被盖棺封进了太平间的时候,你有一肚子话又和谁去说呢?
这些年变了这么多,但我没想到没有变的恰恰是当初那个说再也不玩足球的王健林,他还记着自己家乡的球队。去年王健林几番高调的表态让外界对他产生了一系列的质疑和攻讦,别人有钱都无所谓,王健林动用一分钱都会被嘲讽得体无完肤。即便是这一次回归大连足球,在虎扑上我也看到了不少于十条嘲讽王健林的留言,但是我想这些他不在乎,如果他在乎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王健林了。
就这样,在一个始终不忘了自己的热爱和使命的人的帮助下,我这个孤途旅者与大连足球这位阔别了将近6年的老友用了1938天的时间走完了948公里,这个距离是我和大连的距离,在大连实德解散的那个夜晚,我在哈尔滨的KTV中嚎叫到:“大连和哈尔滨隔着三个省市区,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今年年初,当一方冲超却又莫名其妙的被体育局接管的时候,我曾一度心灰意冷,以为大连的回归只是昙花一现。然而当卡拉斯科与盖坦的消息尘埃落定的时候,那股子十年前才有的冲动再一次让我打开了门,满身风雪的大连足球又一次站在了我的门前,他说:“再来看我踢一次球吧!”
大连的足球有着百年的历史,谁要是敢让这股历史中断了,谁就是大连足球史的罪人和这股历史的维护者的共同敌人。大连的回归并不是要与谁度长絜大,我们只是为了证明大连足球还活在世界上,大连足球的拥护者还有对于生活基本的热爱和信心。只要大连足球还在,我们就会觉得我们还想许多年前那样,甚至比那时候更加聪明,更加强壮,更加帅气,对大连这座城市、对大连,对我们的家乡就会再一次充满了力量。
这一次,我们只是想单纯的体验足球的快乐,如电影《西班牙女佣》中所讲的那样:“我或许不如你,或许你不如我,或者我们只是难于相互理解,但我们应该彼此尊重,一如我们尊重自己。”
因为热爱,所以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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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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