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文坛“神雕侠侣”携首部合作之书,聊聊“文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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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在线8月19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张瑾华)今年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的主题是——旅行的意义,这个主题也在书展上被热烈地讨论。





“旅行是一种通感,吃到什么闻到什么,摸到什么,能够想到什么,这些其实整个是生活给你的感受,如果里面没了文化的引领,那对生活的感受会比较肤浅。文化是俄罗斯这个民族提供给我们的心灵深度,但这个深度其实是从生活当中来的,很难讲这是一个纯粹的文化旅行。”8月15日,书展开幕首日,思南公馆,一场名为“人间皆是相同命运”的文学对谈,在陈保平、陈丹燕夫妇和曹景行之间展开,陈丹燕就“文化之旅”聊了自己的看法。





这对夫妇,1993年一起去当时的“独联体”,2017年又一起去了立陶宛、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两个时间点,在同一本《去北地,再去北地》中会合,这是一次有关俄罗斯的“文化之旅”。这本书,也是被誉为国内文坛“神雕侠侣”的第一部合作之书。





旅途中,他们观察,他们体验,他们交流,他们记录,写日记的时候大家讲好,各写各的,不交流;因而,如今他们在面对本报记者有关这部书的同题问答时,也各抒己见,畅快作答。





记者:我发现同一趟旅程,陈老师写的日记里有更多的思想政治和文化,丹燕老师有更多的生活细节,还有人性。





陈保平:我和陈丹燕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做媒体,我对社会的进程和现实,对这个社会的转型的过程可能会有比较多的关注。所以即使是两个不同的历史时期写下的这些旅游记录,我们这方面的差异,也是大家可以看到的。陈丹燕比较感性,文学的那种审美,注意细枝末节的地方,和平时创作是一样的,性别差异或者两个人本身差异,肯定是存在的。





陈丹燕:我就觉得是有趣呀,我们24小时在一起,吃同样的东西,住同样的房间,看到的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共同的,但是两个人看到的其实很不一样,这个不一样挺好的呀,如果一样岂不是很乏味。





记者:陈保平老师日记中写到,“俄罗斯文坛曾经群星灿烂,一个产生过普希金、托尔斯泰、果戈理的民族,会长久寂寞下去吗?”过了20多年,这个问题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陈丹燕:我觉得不会的,但他们必须经过痛苦的努力,社会变化太大,要给作家时间去沉淀,但我相信这是个伟大的民族,伟大的文学民族。





陈保平:产生过这么多文学巨匠的民族,有这个土壤和传统在,文学是不会沉寂下去的,但需要一个重新积累的过程。中国也是,有过唐诗宋词、四大名著的民族,文学也不会沉寂,需要一代人把心静下来,把传统接上新的碰撞,有新的灵感,才能产生伟大的作品。





记者:陈保平日记中谈到,俄罗斯女作家伊琳娜谈起今天年轻人的不爱读书,总是愤愤不平。但她又老是说,任何时代总有一批热爱文学的青年,作家的职责就应该唤起年轻人崇高的意识。你们认为,她所说的崇高意识是指什么?联系到中国现在年轻人的阅读状况,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保平:1993年,伊琳娜是我们遇到的比较著名的女作家。那时,年轻人已经有了更多娱乐的方式,市场也提供了更多选择,所以,很多年轻人从阅读转向其他选择,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我们今天在网络这么发达的情况下,很多阅读也是从网络上去获得的。但我觉得伊琳娜的看法也有一点极端,她强调的所谓“崇高的意识”,也有她自己的价值观和她认为的崇高,崇高这个概念对普通青年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一个人如果能够关心个人以外的东西,关心社会进步,或者关心世界发展,已经是很不错的关怀了,有这样的心就可以了,不一定要按伊琳娜说的要有崇高的意识。在我看来,对这两个字,每个人的理解不同。





陈丹燕:这个问题是1993年的问题,但我觉得,从伊琳娜的这个故事,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在社会转型的时候,很多文化人是不适应的,原来的阶层慢慢被打破了。我其实一直在想,他们后来会是什么样子?我非常相信俄罗斯那么深厚的文学传统,知识分子的那种传统,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毁的。





记者:俄罗斯文化是怎样影响了你们这一代——也就是中国的50后包括60后知识分子的?





陈保平:其实,改革开放之前,所谓的外国文学基本上就是俄国文学,这是它对我们这代知识分子产生了重要影响的客观原因。





彼得大帝的时候,有过一波开放的浪潮,虽然后来也受到一些保守势力的影响,但是经过这波西方影响后的俄罗斯文学,为产生伟大作家,提供了丰厚的土壤。这些作家也反映了当时正在酝酿的一种改革,比如,知识分子对未来社会的思考;一些企业改革,让知识分子在现实中感到的困惑,等等。在我们看来,都非常有意思。





这是我们这代人和后面的青年人受文学熏陶不同的过程。改革开放以后,我们也翻译了大量的外国作品,但是相对来说,对当代俄罗斯的作品,翻译是很少的,不论是小说还是电影,甚至俄文的翻译学家也比较少。这两年上海国际电影节进了一些俄罗斯电影,有些作品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对俄罗斯当代社会,揭露得比较深刻,但总体来说不像欧美文学翻译得这么多。





陈丹燕:我对俄罗斯的文学阅读,都是在少年时代。我们那时候去俄罗斯,遇到一位出版社的总编辑,他问:你们为什么对俄罗斯文化这么有好感。我说我家附近是白俄居住区,里面有普希金的雕像。我最早认识的诗人就是普希金。这个总编辑就站起来说:我非常非常谢谢你还记得他们。





这就是我常常觉得有意思的地方——你少年时代读的书,受的教育,其实是一个广泛的文化背景,如果你还想继续知道更多,那有旅行的机会,的确可以对某一部分加深了解。





比如,我们都知道俄罗斯作品《白夜》,但之前我一直不懂白夜是什么。这次波罗的海三国旅行时我发现,白夜其实就是极昼。所以有极昼的时候,我们两个很少睡觉。我可能已经不记得《白夜》写了什么,但这个名字一直记在心里——原来极昼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这种印证是旅行中最美妙的一部分。我有空会再看一遍《白夜》,对这个作品会懂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