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粉不黑，真实看待飞虎队在日军进军东南亚、有征兆挑战美国之前

美国《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越战期间的战地记者丹尼尔·福特，写成了一本引起了较大争议的《飞虎队：陈纳德和他的美国志愿者，1941-1942》。这本书最早出版于1991年，披露指出，陈纳德的“飞虎队”并没有取得其宣称（以及中国国民政府、美国政府宣称）的辉煌战绩。

“飞虎队”据传在1941年12月到1942年的6月，在中国和缅甸战场上击毁了1000架日军战机，另一版本则坚称击毁总数超过了1500架，还给出了数据的出处：陈纳德在二战结束后到了东京，调阅了相关档案。丹尼尔·福特说，陈纳德在二战结束后并没有到过日本，而且也不懂日语，没有机会接触日本的战时档案——最令人尴尬的是，自始至终，作为中国云南战场、缅甸战场的中国空军、“飞虎队”以及驻扎在东南亚的美国空军、英国空军的对手，日军投入战场的飞机总共只有数百架，可以确认被“飞虎队”击落的日军战机约为115架。

丹尼尔·福特的这番考证，也使得《飞虎队》这本书招致了包括“飞虎队”老兵在内的许多人士的批评，认为削弱了“飞虎队”志愿者对于中国抗日战争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贡献，甚至是对“飞虎队”的抹黑。丹尼尔·福特本人辩解说，“飞虎队”队员当然是英雄，却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有血有肉的英雄，虽然并不具有“宣传中那样有着匪夷所思的超人水平”，实际战绩相比宣传数目大大缩水，但这并没有掩盖其战斗的积极意义。

他在这本书接近结尾的章节中分析指出，虽然盟军和日军都很大程度上夸大了战绩、对于己方损失忽略不谈，“飞虎队”的实际战绩也确实有限，但应当意识到，这支志愿部队在美国将战略重心转移到太平洋战场和东方战场之前，不顾形势险恶，不顾惨重牺牲，为保卫中国积极作战，其中的志愿队员没有选择离开队伍、没有放弃自己选定的使命——这在中国抗战进行到最艰难的年头，对于激励中国军民继续坚持抗战具有不可抹煞的作用。

《飞虎队》这本书相比之前许多历史作家出版过的东方战场、中国战场通俗史作品，特别是以陈纳德和“飞虎队”为描述对象的作品，更加审慎公允的评价了他们的历史贡献。全书开篇首先简要介绍了陈纳德的家族史，以及他个人在美国空军中的发展经历。总体来说，在受雇于中国之前，陈纳德在美国空军的发展并不如意，仅为上尉军衔，但他本人的确对于空中防御、防空演练有一套独到的见解。初到中国（1937年）的陈纳德很快就承担起了指挥南京防空的重任，在中国空军实力远逊于对手且上海、南京防空火力薄弱的情况下，他想出了在清晨和黄昏出击日军的策略。当然，也正是因为，陈纳德指挥下，来自美国的雇佣兵飞行员表现过于出色，这也引发了美日两国的外交纠纷，造成美国政府出面召回美籍飞行员。

书作者也毫不隐晦的指出，蒋介石为代表的南京国民政府，在日本侵华意图早已清楚显露、南京和上海成为日军打击重点的情况下，仍然抱着绥靖求和的消极防御观念，也没有切实加强空军、防空炮火在内的全方位防卫体系，这是全面抗战打响后国民政府主力部队被日军迅速击溃、大片国土沦陷的根本原因。

之后，陈纳德被安排在云南省筹建飞行学校。他还趁休假之际，回到美国招募帮手。中国国民政府此时也开始引进美国的飞机生产设备，并竭尽所能争取美国援助（包括现金援助以及装备援助）——这些行动对于陈纳德在后来组建“飞虎队”提供了极大帮助。《飞虎队》书中也谈到，在日军进军东南亚、有征兆挑战美国之前，美国政府和军方仍然不愿意为了支援中国而招惹日本。由此可以非常清楚的表明，包括公认对于中国最为友好的罗斯福总统在内，美国政界人士对于正义的理解，完全服从于其国家利益和战略需要。如果日本军方当初不是那么急切的“南下”，威胁美国在太平洋西岸的战略利益，美国对华援助很可能就会变成美日政府交易，支持后者巩固在华占领地位。

如此一来，中国抗战能够争取到的美国援助，实际上是非常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陈纳德坚持为军备水平薄弱的中国工作，虽然跟中方为他开出的巨额薪水有关，但仍不能否认其强韧的品质和坚定。

陈纳德指挥的美籍飞行员志愿队，这之后获得了有效补充，而中国籍的飞行员、地勤和其他机组人员的训练也在加紧进行之中。就这样，在当时条件极度恶劣的中国云南，以及缅甸，美籍飞行员志愿队和来自中国的辅助人手都开始加速磨合。

书中也介绍指出，1941年底，日军快速横扫东南亚，这其中配备了高水平的战机和飞行员编队。陈纳德指挥的志愿队，开始就此发挥强有力的防卫功能，给予了不可一世的日军战机以迎头痛击，成功的防卫了中国昆明及云南省其他重要城市。这之后，志愿队也被正式命名为“飞虎队”。

《飞虎队》书中详细介绍了在被编入美国现役部队（1942年7月）之前的近一年时间里，“飞虎队”在中国最南部与缅甸的上空，与战机和人手配置数倍于己的日本南下部队展开殊死战斗的经历。尽管这支志愿队的战绩有所夸大，但确实起到了防卫云南、打乱日军战略部署并造成其重大伤亡的积极作用。书中特意指出，盟军在东南亚和中国云南保持着空中战力，能够对于日占区甚至日本本土进行空袭，这“对于日军心理的影响要远远高于实际造成的损失”。

“飞虎队”在编入美军现役部队后，陈纳德升任少将司令。这支飞行员编队也从志愿者身份，转为援华美军，继续发挥着与日军对抗及相应的保卫、威慑职能。书中指出，在1941年夏天、秋天，总共有109名美国飞行员和飞行教官乘船来到亚洲，为一个陌生的国度服务，其中36人在战争中牺牲或被俘，他们的功绩和贡献不应因为陈纳德与蒋介石家族的密切关系而被隐匿不提。而那些曾经为“飞虎队”服务的美籍地勤人员，这段服务经历也长时期未获得美国官方的承认，直到1992年，美国国防部开始就此采取纠正措施，授予前者勋章，承认其历史贡献。

《飞虎队：陈纳德和他的美国志愿者，1941-1942》

作者：（美）丹尼尔·福特

译者：叶蔚然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后浪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1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