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乡下人”的吃蟹方法,绝对是拌白饭的佳品
喜欢螃蟹的味道,喜欢吃螃蟹时候的技艺和流程,但就是难以描述吃螃蟹的意境。为什么?因为三百多年前李渔在《闲情偶寄》里已把螃蟹写到了极致:“独于蟹螯一物,心能嗜之,口能甘之,无论终身一日皆不能忘之……予嗜此一生,每岁于蟹之未出时即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命,自呼其钱为‘买命钱’……予因呼九月、十月为“蟹秋”。涤瓮酿酒以备醉之用,糟‘蟹糟’,酒名‘蟹酿’,瓮名‘蟹酿’。向有一婢,勤于事蟹,即易其名为‘蟹奴’···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
一个出生在“吴越边区”的盛泽人,之所以好蟹,肯定不是因为读了陆游来吴江吃蟹而留下的“团脐磊落吴江蟹”一句诗。而是因为“西风响,蟹脚痒”的民谚伴随我们一生,从季秋到孟冬一年一度吃螃蟹,用一下当前的热词——是我们普通百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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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可以直接到“簖”上买蟹五毛钱一斤(簖是过去河港口子上拦截鱼虾的竹片设施),“移步不换影”地到现在众所周知的身价。而且,我们烹饪螃蟹的方法是水煮:娘娘这样煮,姆妈这样煮,唔哩也这样煮。这习俗遗传,就像《诗经》里的《风》的原始素材,有时候比“颂”还要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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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吃蟹好像已经文化到“雅”甚至“颂”阶段了?多次,有朋友请我去饭店或家宴吃螃蟹,无一例外都是捆起来蒸,一致认为这捆蒸的方法能彻底保鲜,不错,李笠翁就是这样说的:“全其故体蒸而熟之···则气与味纤毫不漏”。但从小吃惯了水煮蟹的,再吃这个捆蒸蟹总感觉有点干巴巴地,未融出味道就已经进了食道了!然后觉得,这个捆蒸文化有点像都市流行文化?本来是之一的方法,习惯性地积淀成了唯一的共识?
其实,捆蒸法缺了一点儿在舌尖上辩析鲜味的过程。而加上了充足姜片的水煮法,使蟹的鲜味得到充分化解而且即时在舌尖生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水煮蟹的汤,金珠滴滴,晶莹闪烁,再注入少许蘸蟹肉的剩醋在汤里,绝对是拌白饭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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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推介这一“苏州乡下人”的吃蟹方法,但总觉得缺些文化底气,于是寻找支撑材料:翻出了比笠翁早了三百年的、狮子林的设计者倪瓒在《云林堂饮食制度集》里面说的“用生姜、紫苏、桂皮、盐,同煮方大沸透便啖···其蘸料为澄汁和醋”。又翻出了比笠翁晚了一百年的袁枚在《随园食单》里面说的“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盐汤煮熟,自剥自食为妙。蒸者味虽全,而失之太淡”——心有灵犀,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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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到了吃蟹的蒸、煮二法,不如也顺便提理理其它多种吃法,比如,《随园食单》里还提到了“蟹羹,炒蟹粉,剥壳蒸蟹”;比如,王稼句先生的《姑苏食话》里提的比较全面:“有蒸、煮、酒呛、面拖。剔出蟹肉可作点心之馅,如蟹肉馅馄饨。又可作菜肴,如蟹粉炒虾仁。还有将蟹煮熟剔出的蟹肉蟹黄装入蟹壳做成芙蓉蟹斗。还有放入酒瓮做成醉蟹”;再比如,华永根先生的《华食经》里,还特别提到了我们比较陌生的称呼为“秃黄油”的螃蟹做法吃法。这些都是在“蒸、煮”二法基础之上的苏州蟹文化的延伸版。
(作者:苏州工艺美院教授 洪锡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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